“有我在,”澹台明灭握住她的手,“不会的。”
唐乐瞪他:“我说的是你。”
“不是有你在嘛,”澹台明灭笑着说,“阿乐要保护好我。”
“呵,”唐乐笑得敷衍,“我尽量哈。”既然有心情逗她,那应该是都安排好了。反正无论她再怎么担忧操心,也都插不上手,帮不上忙。神仙打架,她还是远远看着好。
翌日,澹台明灭牵着唐乐去找澹台明亮说要一起进宫。
澹台明亮浅笑着道:“三弟,你这也太嚣张了。”
澹台明灭看他,眼神冰冷,“你以为你不带路,我进不去?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澹台明亮笑得温和,“三弟,你我立场不同,你若执意要去,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。”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,让他们上车。
御书房内,因龙威震怒,太监宫女跪伏在地上,瑟瑟发抖。
澹台明亮揉揉眉心,侧立在皇帝身旁,沉默着。
唐乐咬着唇,站在澹台明灭身后,望着满地碎瓷断玉出神。
燕国皇帝半躺在榻上,眼神yīn鸷,死死盯着站在大殿中央,与他对峙的孽子。
“朕当初就不该留你活口!”
“现在才醒悟?”澹台明灭噙着一抹冷笑,bī近他,“只可惜您当初杀不了我,现在更不可能!”
皇帝不闪不避,还朝他扬起手,不屑道:“区区小儿,朕一掌便能拍死!留你苟活至今,不过看你母亲份上。若你识相,便不该回来。”
手握成拳,神情狠戾,澹台明灭眼里闪过嗜血光芒,还敢提他母亲!居高临下睨他,“奈何儿子孝顺,带着千军万马来看您,父皇该欣慰才是。”
“咳咳,你——孽子!畜生!”皇帝指着他,胸口起伏,“来人——”
“不必如此麻烦,”澹台明灭打断他,“父皇好好保重身体,儿子明天再来看你。”说完,转身,牵过唐乐的手,走出去。
外面的阳光正好,澹台明灭伸手抓了抓,然后闭上眼睛,御书房内寒气太重,他得散了去。唐乐静静陪着他,他掌心出了很多汗,手指冰凉,很久很久才暖和过来。
缓过来后,澹台明灭对唐乐说,“我带你去一处地方。”
没有问在皇宫逛是否太明目张胆,若皇帝派人抓了他们该如何?唐乐弯弯唇角,乖乖应了声:“好。”
尽管皇宫很大,宫殿很多,路很长,凭着儿时的记忆,澹台明灭带着唐乐却也到了最最偏僻的冷宫。那个他曾和母亲居住过的地方。
外面依旧很破败,光是靠近便觉得yīn冷。冷不防,唐乐打了个冷颤。
“冷?”澹台明灭摸摸她的头,将她牵到阳光处,捏捏她的手,说,“不要乱跑,我很快出来。”
唐乐抓住他松开的手,“我陪你进去。”
知道她是担心,澹台明灭拧眉,最终点头,因为并不舍得抽出被她抓着的手。
里面跟记忆中一样,唯一不同的,是chuáng榻上躺了一个病得快要死掉的女人。如果他们没有进来,或许真的死了也无人知晓。
澹台明灭抿着唇看她——她已然神志不清。唐乐替她探过脉,皱眉打量了周遭环境,神情凝重,“这里太过yīn寒,湿气又重,必须得接她出去,不然活不了。”
听见唐乐的话,澹台明灭的表情很不好,眼睛里有嗜血的狠戾,似乎只要有人上前,便会被他掐得粉碎。
是想到从前了吗?唐乐担忧看着他,如果当年没有逃出去,他们母子是否也会躺在病榻上病得要死却无人过问?
倒不至于无人收尸,毕竟只要送新的人进来便会发现他们已经腐臭得生蛆。然后宫人们一边捂着鼻子嫌弃,一边草草卷入席子,随便丢到哪处地方,火化。
呵,真是匆忙又潦草的一生。
最是无情帝王家!唐乐长吁了一口气,搓搓手,她站起来,走到澹台明灭旁边,然后一把抱住他。从御书房开始,她便绞尽脑汁,可实在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来安慰。
如果话语无用,那么拥抱吧。我把我的体温传递给你,或许并不足够温暖,可至少不会太冷,不会太孤单。
澹台明灭好一会才回神,紧绷的身体因唐乐的安抚而放松,接着整个人无力地趴在她身上。
唐乐听见他喃喃着:“他在哭泣。可我碰不到他。我努力朝他跑去,可是我碰不到他,他哭得好伤心,我触不到他……”
好想说算了。如果原谅是背叛,背叛小时候那个拼命拼命爬出深渊的自己,那么算了呢?
算了不属于原谅。它应该是心心念念某件事某个人,却在最后发现那件事那个人已经不复当年模样,于是算了。如果燕国皇帝的态度不那么qiáng硬,不用他的母亲刺激他,稍微服个软认个错卖个惨,说说这么多年一直挂念着他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