伽罗刹时慌了神,连忙转过身,躲在荷花丛中去了,这才知晓,这人原来就是那个,前几天被人传,丢了魂魄的太师,她好奇的很,眼角余光又瞥了瞥,恰见那人眸中泛着瞳色,妖异至极。
她顿时惊呼一声,船桨一滑,倒跌下池去了。
“救命呀!”
待夏宴上的人听到外头声响,独孤伽罗已是在水中挣扎了好些时候。
宇文护只站在桥上,看着这个在荷花丛中挣扎的小姑娘,没旁的神色,过了些许时候,才想起,这人似乎是般若的三妹,“哥舒。”他喊了声,多年的主仆默契,哥舒自然都明白。
那另一边却是人潮涌动的递来了竹竿,独孤般若是来的最快的世家小姐,“伽罗!”她略显得有些惊慌,发间步摇随着她步履晃动的厉害,衣角早已被她撩起一侧些许,春诗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在她后头。
纵然这太液池边上这般人来人往,宇文护也能在众人之间,瞧见这么一个叫独孤般若的女子。
她今日发间簪着玉簪花纹络的钗子,却可惜,没戴昨日那副明月珰。着了件娇黄色的衣衫,衣衫上绣着些花鸟,他偏想看的清楚些,分清乃是牡丹还是芍药。
哥舒要把独孤伽罗救起来的时候,伽罗已在夏歌拉扯下抓紧了竹竿,“放肆!”独孤般若快步上前,拦住哥舒,“你是个什么身份,怎敢下水,污我独孤家姑娘的名头。”她咄咄逼人,转而看向那桥上站着的宇文护。“多谢太师了。”她明明生气的很,却还是笑着,徐徐一礼。
哥舒显然觉得好心被人当作驴肝肺,正要争辩,却见宇文护摆摆手,示意他退下。
元皇后自然是坐着轿撵来的,随即跟来了好几个太医。
“伽罗。”般若见她并无大碍,才放下心来,因是元皇后的夏宴,除了这档子事,元皇后心里过意不去,连忙吩咐人将伽罗带到殿中去休息,只怕她有个好歹。
“般若。”她正要跟着一同进去,后头却有人叫住了她。
她正心里焦虑,自然不想与宇文护有交集,“难道,污了我三妹的闺名,毁了我独孤家的声誉,对太师,有什么好处?”她想着如今阿爹在朝堂上正是立场不明,宇文护针对她独孤家也属正常,昨日是她,今日是伽罗,只是,这手段,未免太卑劣了些。
宇文护听出她话外有话,“你什么意思?”只觉得手腕这伤处忽然疼起来了。
般若回身,直直的看着宇文护,未有一丝遮掩,“太师是聪明人,自然明白。”
宇文护没由来的心里头郁着一口气,也不知怎的,低声一句,“我何曾想污你妹妹闺名,我一直想污的……”他眉眼带着笑,水波荡起莲花风姿,倒合衬的很,“是你的。”
第5章 第五章 没有对手戏,哈哈
独孤伽罗这一落水,倒是把元皇后好好的夏宴给搅和了,好在伽罗并无大碍,般若再三恭请,只说不要因她着顽皮的妹妹误了大家的好兴致,才将这些世家女眷们又复请回去。
殿中燃着龙涎,元皇后宫中偏殿也是富丽堂皇,雕栏画栋自不必说,那殿中摆设,无一件不是稀世珍宝,但般若心不在此,只问着太医,伽罗身子是否有恙,直到太医说伽罗只是受了些惊吓,夏日落水,也无甚大碍,她才放下心来,让太医开些药方,调理一二。
“阿姐。”那躺在床上的伽罗似乎为表示自己确无大碍,恨不得下床翻两个跟斗,可才下了床,站都有些站不稳,夏歌连忙扶住了她,“小姐,你可别逞强了,刚才,都快吓死夏歌了。”
般若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,见她这疯疯癫癫的样子,又好气又好笑,“你好端端的怎么落水了?”只因伽罗素来胡闹,可也从未这等差错,泛舟小湖本也不算大事……她忽想起适才那站在石桥上的人,似是想起什么,“你有胡闹了,我说了,让你不要去招惹那个宇文护,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。”
她走上前来,伸手揪着伽罗的耳朵,伽罗连忙吃痛出声,“没,我没招惹他。”又苦苦哀求,刹时,眼眶通红,看似都要哭出来了,“只是那个人,真的吓坏我了。”
般若手上力道松了松,自是心疼,又听得伽罗神色惊慌道,“阿姐,你不知道,那个宇文护的眼睛,是蓝色的。”她唯恐般若不信,还指着那雕花镂空瓷瓶,“就是那种蓝色。”
“小姐,那是因为……”夏歌竟也知晓这其中缘故,附耳上前,告知伽罗。
“啊,原来宇文护的母亲是……”伽罗这话还没说完,那樱唇早被般若给捂住了。
“你管这些做什么。”般若更是有些恼了,只怕她一言不慎,这隔墙有耳,更添麻烦,“人的出身不能选择,可做什么,却是能选择的。”
“小姐。”春诗忽然站在门外喊了声,般若回身看去,正见许久未见的宇文毓站在门口,有些局促,还揪着袖间摩挲,低着头,“听说,听说伽罗妹妹落水了,我担心,来看看。”
般若穿过翠羽屏风,过了那挂着牡丹花图的侧墙,“多谢宁都王殿下关心,不妨事的。”
宇文毓听她声音,好似清泉击石般好听,他沉吟许久,忽道,“我,我也不光是来看伽罗妹妹的。”
“哦?”她微拖长了音,嘴角微微扬起,正是个这世间男子最喜欢的笑靥。
宇文毓一时愣了神,只看着独孤般若发愣,“圣上说,独孤将军可能过几个月就要回来了,我,我想问你……”他忽然顿了顿,又不敢开口了。
“阿毓要问我什么?”般若笑的越发动人,见宇文毓还是不说话,又唤了声,“阿毓?”这一声却是要多好听有多好听。
宇文毓却再问不出口了,“我,我先走了。”慌不择路的回身,倒险些撞到柱子上。
见他身影远了,般若的笑意刹时收敛,拂袖回身,再不见适才神色。
“阿姐。”伽罗却把这情景看的一清二楚,“宁都王他……”她笑的开心,“多半是喜欢你,你瞧,你一笑,他魂都没了。”
般若却不搭理她这话,只是接过刚送来的汤药,又转而递给伽罗,“自己喝。”可却连蜜饯都不给伽罗。
宇文毓早就三魂丢了七魄,但抑不住的笑意,耳边只回荡着般若那句“阿毓”,才走了没几步,就听得咫尺之间,有人冷笑一声,他抬眸看去,“阿护哥,你怎么在这儿?”
宇文护临风而立,似在这儿站了许久,叉着腰,嘴角荡着些戏谑笑意,仿佛适才一切,他都看的分明,可虽笑着,眸间神色却多有几分愠意,“阿毓,这么开心?”
宇文毓怕极了他这似笑非笑的样子,心想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煞星,又想刚才宇文觉说的话,独孤信马上就要回京了,就不怕压不住宇文护,于是壮了壮胆,轻咳道,“没什么。”
宇文护欺身上前,宇文毓下意识往后头退,这一退,脚步有些踉跄,宇文护更觉好笑,快步上前,正与他擦肩而过时,忽低声道,“就你这样子,还想着独孤般若……”
宇文毓不可置信的看着他,见他神色悠然,眸间那瞳孔,依旧妖邪。
后头哥舒紧随其上,也狠狠瞪了宇文毓一眼,手上那把寒剑,微微一偏,宇文毓刹时不敢动分毫,只眼睁睁看着宇文护如入无人之境的往那殿中去了。
第6章 第六章 求娶
黄昏时分,那夕阳柔柔的落在殿中,宇文护一直站在外头,看着夕阳打在她的肩头,落在她的鬓发间,仿佛这世间所有光辉本该都在她身上一般。
他忽然想起,也是这个一个盛夏黄昏,般若怀着身孕,燥热的很,连口汤都喝不下去,几日下来,人都消瘦了一大圈,连脸廓都小了些。
他那时心疼的不行,趁着那日宇文毓不在宫中,他偷偷把岭南运来的荔枝送到般若面前,那荔枝是放在冰窖中才不至坏,他又怕冰窖里头的东西,般若身子不适合,又一个一个的给她捂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