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莫问“璟轩,你到底是担心事情曝光后会毁了他的一切,还是怕他不认你。”
夏璟轩的神色一顿,冷冷道:“你管太多了。”
走出酒吧,夏璟轩觉得自己就一只误入白茫雪地的麻雀,茫无目的走在人流如织的三里屯大街。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走了很远了,停车场也找不到了。四周都是陌生的景色,他突然觉得好累,只好在街边的花圃旁坐下。
口罩和兜帽一起拿下来,任北京隆冬的北风把他脑袋chuī得生疼,鼻子冻的有点发红他奋力的吸着。不远处走来的一对父子,男孩拿着红彤彤的冰糖葫芦,在漫天的北风中笑得温暖如花。身边高大的父亲在一旁对着他笑。
夏璟轩看着他们,自己也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。他其实已经记不得父亲的样子了,从记事开始身边陪伴着他的人是陈启伦。陈启伦很喜欢带着他们兄弟俩去买冰糖葫芦,那个时候的冰糖葫芦还是5毛钱一串。他还记得他哥哥舍不得吃就一直拿着,等到他吃完了,他哥哥就把自己那份给他。
这个场景无数次出现在梦里,夏璟轩有时候真是恨自己早慧,4、5岁时候的事情居然能记得那么清楚,清楚到就像发生在昨天,也是在这么一个冬天,他哥哥不见了。
那天是他的5岁生日,他哥哥从口袋里掏出很多零钱,吸着鼻涕对自己笑着:“哥哥可以给你买蛋糕了。”他兴高采烈的出门,然后就再也没回来。启伦找了很久,能用的办法都用了,能求的人都求了。可那个时代哪里不是乱糟糟的,一个没父母的孤儿丢了甚至都算不上是刑事案件,警察理都没空理。
一直到启伦去世,他哥哥都没找到。夏璟轩觉得自己都疯魔了,沈莫和沈夜熹早就想放弃了。他偏不,只要有消息不管多远,不管真假他都会去求证,为此还入了军籍。可救了这么多人也见了这么多人贩子,全国失踪人口记录也录入他的dna了,他哥哥还是了无音讯。
启伦走的时候说,一家人一定要在一起,他一直记得,也一直没放弃。直到很多年前在电视上看到了那个冉冉升起的新星组合。夏璟轩没办法忽视……因为最中间唱着哥的主唱,几乎跟他长得一模一样。千方百计做成了DNA检验,得到了欣慰又揪心的结果。
唱歌的男孩的确是他找了很多年的人,可真是找到了,他又能怎么样了。人家从小到大完美的家庭,什么都有的人生。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自顾自上去认亲只会徒增别人的烦恼。
而且……他应该已经不记得自己了,夏璟轩不知道是抱着什么心情度过之后的一天又一天。他开始变成一个奇怪的跟踪狂,一个奇怪的粉丝。家里满满都是他哥哥的各种照片,他挂上这些照片的时候,感觉在看着自己的另一个人生。
其实挺好的,他们之中还有人能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,这样就够了,还要奢求什么呢?夏璟轩站起来,带好口罩和兜帽,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。
雪渐渐停了,可某些人心里的雪依旧在下着。
第7章 旧照片
深夜,台北。
隆冬的台北冷的就像个大冰窖,天气预报已经发了bào雪警告,通知民众准备好取暖用具。每年这个时候,家里的阿姨都会早早把暖炉搬出来,每次阿信回到家都感觉暖暖如chūn。
可这几天他专门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要打扰他。
所有的通讯工具都关闭了,只有每日准时回复的邮件才让朋友们知道他还活着。
阿信不知道自己在gān什么,家里的温度跟外面没什么差别,他却丝毫不觉得冷。或许比起外面的低温,心里的寒冷更让人痛苦。
他看着照片……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。
他心里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事情,是绝对不能忘记的事情,是他内心里一直缺的那块拼图,可他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。
想不起来丢过什么,想不起来辜负了什么约定,想不起来是不是忘记了重要的人。
血亲相离
至爱永别
友人反目
人世间不会流血的酷刑不外乎这几种,他突然间觉得…在某个他不知道的时刻,他那位不曾谋面的弟弟,已经或者正在承受这些。可是他抓不住啊,他想不起来啊。
终于在消失的一周后,怪shòu忍不住上门了,十几分钟敲门按门铃打电话无果,怪shòu本打算撬门了,房主人才姗姗来迟开门。
看到眼前人的样子,怪shòu瞪大了眼睛,眼前这个胡子垃咂,颓废无神的男人真是自己认识多年的好友?
怪shòu简直都惊了。
提着超市的大袋子进门就把人往回赶:“你太夸张了!搞什么啊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