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皮又像多加了一人力按压,安衾思脚不听使唤朝后踱步,唐零儿和瑞沁略微吃力随她后靠,等她坐在板凳上,俩人才松了一口气。
“还挺行的,闻了我这药,都能坚持这么久。”白诃见安衾思终于阖眼睁不开了,径自说道。看她俩都守着安衾思,不言不语望来望去,又发笑道:“小姑娘等她睡吧,你先跟我去抱被子。”
唐零儿耳朵闭上,一直盯着安衾思上仰的脸,瞧她唇也不复以往亮润,反倒生了几条小细纹,眼畔之前也是光滑的,现下右眼尾也多了条细若蚊腿的纹路。没怎见过她闭上眼的样子,而今看着,这样的她可不多见,唐零儿在心底对安衾思说话,哪里听得见白诃说甚。
倒是瑞沁闻言,瞥了白诃一眼,又迅速转过头不再应。
“你们两个总得跟我去一个吧,人家力气小的。”白诃上前对她俩好言道。唐零儿仍旧未理会,瑞沁也不放心。
“好吧,好吧,我真是请了菩萨进门了,我让阿刀跟着去。”说毕,一展腰,扭扭筋骨,漫步离开。
易宣刚牵着两匹马到门口,就见白诃走了出来,朝他言笑道:“这小兄弟是个光洁人,无勇无谋的,走走,正好跟我去练练口才,长长心智,要要被单。”
“说什呢。”易宣见这怪人挽住自己的肩,立马灵活一转单了出来,没好气说道:“承蒙大恩,但今儿不睡你那木板子。”听怪人嘤嘤笑,易宣gān咽了咽喉咙说道:“她们呢?”
“她们……”白诃吊住易宣的问题,慢慢靠近,一把抓住拷在臂膀里,任凭易宣脑袋使劲挣开,也挣脱不出来,“她们歇息了,叫你帮我的忙去。”
攒劲直喘粗气,易宣脸都挣红了,白诃的手还纹丝不动,拖他朝前走,两腿发力踩在地面,huáng尘都呛进他的鼻里,咳咳两声,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跟之前那只乌jī一样,白诃再用点力,一折就断。
“咳,我的脖子,呼,呼不出来气。”易宣见攒蛮劲没用,反倒让他给越拖越远,也不动了任他拖着走。
白诃扑地一笑:“放屁,你当药爷好骗。”说着兰花指一勾,猛弹,正中易宣脑门。手臂还是松了半截,但易宣仍脱不出去。而身后,阿刀离他们一间屋的距离目不转睛跟着他们。
妖人一走,磨刀声停,jī也不叫,风也不chuī,唐零儿和瑞沁分侧坐在安衾思左右角,等了好半晌,唐零儿见瑞沁去探衾思鼻间呼吸,她一时也屏住气息,握住安衾思的手不敢大声张言,瞧瑞沁对她笑了笑,才吁了一口长气。
将安衾思的手掌翻过来,唐零儿瞧见她手板心红涨还未消退,掌纹很淡像叶子上的浅筋,可歪七扭八,跟她三道束横过不同。
“衾思她的手肯定是遭刀划过好几十次。”
唐零儿抬头,见瑞沁也如她一般握住安衾思的手,不觉咬了半下唇,听她讲话,瞧她像拂过玉上灰尘似的手法抚着安衾思的手,尖下巴险些皱成条平的,也不去摸安衾思了,将她的手安安分分放在凳沿,说道:“衾思随身都配着刀,就是以前他当和尚,腰侧都鼓鼓当当。”
见瑞沁念叨和尚二字,唐零儿也瞧她有没有跟着自己的动作放下衾思的手,立马嚼舌悔道:“说错了,不是和尚,是……”
瑞沁一听,圆圆弯弯的眼露出笑意,说道:“零儿,你不用瞒我了,也算悬着的一颗心放下,衾思不会赶我走了,在马上的时候,她也将你们的情形都说了。”
“都说了?”半瘪嘴,唐零儿又往前倾了倾身子,问道:“她将我们的情形都给你说了?”瑞沁没张嘴,瞧了眼安衾思见她双目风chuī不动,方点了点头。
唐零儿一瞧,以为当真事无巨细全都和盘托出,再看安衾思好好睡着,自己鼻子倒加了火,一阵阵出气,想来一路保密这么久,她倒让人一上马全都说。
“衾思是女人,我也不是刚刚才听那白公子讲才知道的。”
火上浇油,瑞沁倒是很会,见唐零儿嘴角扯出一笑,按声问她:“那她可同你讲过,我们不过是假成亲,同你说过我不过是她挂牌妻子,同你聊过我不待见她的很。”
“这……”瑞沁听她霹雳连珠倒出一通,抿唇暗笑道:“这倒是没有的事。”
后背凉凉,唐零儿僵硬转过脑袋,看停尸房门遭chuī开,最里头瞧不见光,她都想钻进去。但又转过头来,朝瑞沁眯眼无意笑道:“衾思怎么还不醒啊。”
这边易宣仍旧遭白诃拷在臂弯里,只闻见他身上一股挥之不去的苦药味,越发挣脱不开,发冠都胡乱散开。
白诃低头瞧他直笑,见易宣后脖子往上光洁,眼一眯,瞧着不对,又抬手打了打他脑袋,叫他别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