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她俩朝自己这边走,唐零儿慌忙侧身不愿她们看见自己,听柳蕴厄说谢谢招待之类的话,她才也挺直身回头道谢。爱人的眼里真的容不得旁人,唐零儿看出来了,嘴角挤出笑,脑海里是她和安衾思的画面,长睫毛黑黝黝的瞳孔藏着有对她的喜欢吗?有的吧,可是好像还有什么,她看不明白,想多了,是吧?
白诃好心捶易宣弯累了的身子,就见他反手猛掐自己手皮,差点没像捏泥巴给他捏烂,乍然见抬头刚要骂他两句,就见河边慢慢靠近一艘船,他倒抽一口气憋紧,缓缓吐出,定睛看船板上除了个老渔夫没其他人。
唐零儿也忙忙贴紧河畔,鞋角都遭水润湿。半拱形船蓬下钻出一个黑影子,随即又乍现出一束浅huáng身影,人影晃动地太快,船也左摇右摆,冷冰冰的脚似乎快要被阳光晒gān了,视线逐渐摇晃,太阳xué微微做痛,她极力抵住晕眩感,船上的人大声呼唤她的名字,声音越大,她的脑袋越痛,用力眨了眨眼,睁开,朱承星涉水跑了过来。
愣愣地看他朝自己跑过来,是安衾思吧,他跟安衾思有点像呢,嘴巴,鼻子,眼睛,不对,安衾思没有头发,但是她有一顶假发。头疼欲裂,唐零儿慢慢抬手扯朱承星的发冠,嘴角卷笑,朝他身后望去,江面上一览无余,泛泛几艘小渔船也只是往江对岸驶去。
“零儿,是不是朱苓星叫你这么做的?你为什么要听她的话离开我?”朱承星见她失神望着他身侧的朱苓星,慌忙又存几许激动,框紧她的手臂问道。
易宣见是朱承星,酸气变火气,甩开白诃的手,三步作两步朝他跨,没走两步就被白诃那支满皮红光的手拦住,“人家夫妻两个说话,你去激动什么。”
“把你的狗屁收回去!狗爪子也收回去!”
“零儿,零儿?是不是她?”不管不顾,朱承星低下头,盯紧身前人黛色瞳孔。
眼睛貌似被太阳晒地有些僵涩,忍住脑袋里的阵痛,唐零儿四处瞥着,悠悠回道:“你鞋湿了。”
“现在弄明白了吧!哥哥!”朱苓星忍到忍不了,才打醒朱承星,像是气他的言行,又气他在家疯颠说她让唐零儿离开,更气自己再他说了难听的话,竟然还愿意陪他来找唐零儿,她的肚量真大了,可她为何仍不高兴,爹不是一直说她没个气量,现在她有了呢……转过头,不看这郎情妾意的画面,朱苓星狠狠拍了拍自己眼尾,不让什么东西掉下来。
“你别说!肯定是你,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趟把戏!零儿,你不说我也知道,是她,是朱苓星让你这样做的吧,你现在也是特意等我吧,嗯?”
白诃眯眼,瞧朱承星弯腰驼背平视唐零儿,目无旁人盯着她。他悄悄走近朱承星,仔细上下瞧了他一遍,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太阳xué,对满脸疑惑神色的易宣摇了摇头。
第82章 八十二
马儿怕水,四只蹄子不断敲船,远了听,不知的还以为谁在石岸上捶衣裳。近了河,马也不肯跳船,多数都是被人扯下来。小兵们裤襟子全湿透了,水痕已然爬上腿胯,一只只胆小的骏马,可惜了身姿挺拔,照常往船后退。安衾思微微看了明白,动物是人的影子,也怪不得左域明邀她这番举动。
目标咫尺接近,她朝朝在白居寺里期遇的愿要快实现了,杀了史朝义,结束这场由始至终便错了路的路。越接近,越掀不起心中的波澜。可为什么cháo水在近岸时才会掀起涌làng,而在河心选择潜行。或许是自己选错了路,或许是从前想要的都会得到,或许是从前想要的而今不过尔尔,原谅不了自己,背着罪过一生吧,靠着负罪感前行吧……
眨眼间过了像过了几年,情绪也可以在弹指间消失。再度观望这汪河水,安衾思发出略gān的嗓音,对胡灵道:“走吧。”
胡灵朝她望了一眼,半唇未开,又去看水面上自己波动的脸影,等马蹄子给她的影儿踩碎了,才隔了好远跟上安衾思。
还未靠近莫州城,流民便三五成群往外逃去,一股嗖味钻进鼻内,苦难的滋味倒犹唤人提神。个个衣不蔽体提神紧目盯住唐零儿一行人,待看清他们身后几具横尸躺在草丛里,牵上同样脏兮兮的孩子越过他们朝前走去。看见尸体犹如发现珍宝,先左右手臂腿部悉数摸尽,发现没粮食,才面无表情接着朝前走。
大人的眼珠子多数因看腻了事物变得浑浊,倒有个小孩子,眼睛像僧人的佛珠,常年摩擦滋润呈现出的晶亮敷在眸上,闪闪看着唐零儿,又缩头伸脑看易宣和白诃,瞧见白诃千娇百媚对他逗弄一波柳眼,连忙滚圆了两瓣光溜溜的屁.股贴着他娘走,只是那小屁.股像被人抽走了圆润,gān扁扁的两块huáng豆腐撑着两条小拐杖在走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