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承星盯眼瞧唐零儿,也顺她眼睫看安衾思那边,听柳蕴厄也唤了他们两声,见周围这群男的眼冒金光,饭都忘塞嘴,正要移身子,不准他们看唐零儿,手臂就覆上一只小手。唐零儿抓住他往外走。
倒回走姿,朱承星追上唐零儿之前立马笑眼朝安衾思他们说道:“我带零儿去吃其他的。”
易宣恍悟般点了点头,桌上冒热气的粥再碰已经冷了温度,瑞沁抬眼看安衾思特意放在她眼皮底下的两双碗筷,椅子也无意识留给另一人的半边座。她微微叹了一口气,听安衾思说了句吃吧,也不提筷子,转身离开座位。
别家城郭到了晚上,大多是门户紧闭,倒是豫州城灯火通明,挨家挨户敞开门,小儿老妇悠然坐在门口看街上的闹热。唐零儿走在朱承星身旁,对迎面走来的牛鬼蛇神又似忍俊不禁又似担忧。
朱承星瞧见了,给他俩一人买了个假面,说道:“零儿,你知道为什么战争已经压榨地百姓够苦了,他们还要这样‘寻欢作乐’吗?”
唐零儿逮住他脖子的白条子,跟遛狗似地叫他走快点,带些笑意回道:“你见识狭隘,谁作乐?明明生活够苦了,还不自娱自乐,你叫人家怎么活。”
朱承星转脸,瞧她戴的是唐侍女细眼小嘴的假面,听得出她是高兴的,便继续说道:“零儿,你终于笑了,没被关着了。”
来往人繁杂,乌漆抹黑都釉光噌亮的模子脸,唐零儿没注意听他讲,透过小眼帘,抓住侧身略过她的安衾思和瑞沁,手正要去抓安衾思的袖口,才发现抓的是朱承星的项圈带,又想起今儿她的那些举动,便自觉一声不吭,让她走过。
巴心巴眼见她和瑞沁走到左前方小铺,瑞沁给她带了一张女儿面,她自己又带上一个男子假面,看得出她俩再笑。
牵绳的劲紧了紧,朱承星侧身扭过窜来的一群仙shòu面具,对唐零儿吆唤道:“零儿,零儿,我的脖子啊。”
丢开绢子,唐零儿败兴说道:“我饿了。”躲开接二连三窜来的人群,摩肩接踵,不知遭谁挤了后退,听朱承星唤了她两声,可她整个人像塞在人堆里,跟着人流走了两步,唐零儿往后一瞧才看见他戴的书生面具就在她身后。
小风chuī过一排烟笼灯,唐零儿只瞟了他一眼,躲过人群,轻手推了他一把,往边上人少的屋檐巷角里走,边走边伸脖瞧这旧屋低瓦,青砖墙绿苔爬,巷口遁进黑影的樱花小树,飒飒飘下的花瓣盛月光慢慢落在地上,她凝眉继续朝前走,等踏步到了巷口,瞧见不是心中所想地,又怀念起她和青儿第一次瞧见白居寺的场景。
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,唐零儿才低眉又瞥了几眼乌樱花,黑枝枝瞥不见叶瓣。闻见淡淡花香,舌.头像发痒似地,她抿唇舔了舔,又瞧了瞧樱花,见一个提灯笼的夫妻俩走过,微微照亮落了一地的粉墨。耳朵听见朱承星走来,唐零儿等夫妻走过,连忙小跑过去,蹲下身,衣袖拂过地面,将花瓣一片片拾起。
瞥见朱承星也蹲下来,和她一同捡,唐零儿暗自倔qiáng不说话,等地面光净了,才直起身子,伸手对朱承星道:“给我。”
见他手心覆在自己手上,将花瓣全数搂给她,唐零儿才发觉不对劲。他脖子上的东西不见了,透过面具的小眼缝,看不出什么,穿的还是安衾思的衣裳,也跟安衾思一样遮住脖颈。
没心思管他,唐零儿接过花瓣,把它们散在树根边,也兀自神伤了会。夜风习习,她裹紧了衣裳,坐在花台看天,没留神肩上多了件衣裳。
“谢谢。”对朱承星不甚在意道了句,左边的风被他拦截去路,唐零儿呆呆坐了阵,瞧巷那边人来人往,好生热闹,可隔了一条街,全变了样。
许是别人的热闹看多了,唐零儿晃眼见朱承星一直站在她身旁,就跟个石像似的,便也问道:“你不冷吗?”
朱承星摇了摇头,侧身透过面具,肆无忌惮瞧她。
“你为什么会喜欢我?”唐零儿吸了吸鼻头,两手攥住安衾思的衣裳往肩上抬。朱承星没有回答,唐零儿继续抬眼看天,见云起云灭,转眼都消失不见。
“就算你喜欢我都是暂时的。”低下头,手拨弄花瓣,唐零儿qiáng装无味悄说道:“所有人,来了书缃阁的都说喜欢,可他们的喜欢太不值钱了,衬地我的喜欢也不值钱。”
“她……肯定也跟你们这些男人一样,因为……我们,这些伶人的爱不需要付出,我又巴了心要贴上去,朱承星,你说,我们这些人因为拥有这种身份,就真的矮别人平常女子一截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