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貌妇人冷眸微眯:“再派人去。”
那护卫却犯了难:“主子,这些年咱们没少派人去,就算咱们行事十分小心,但也并非全然不会露出马脚。这段日子,已经有不少人来江州打探了……”
“是啊娘,我看你就是多心了。”一华服公子走来,脚步略虚浮,眉眼间带着几分戾色。
“如今这高家,可都是娘说了算。那大夫人死了得有二十来年了吧,骨头渣子都化成灰了,娘你真没必要忌惮。”
“扬儿,你不懂,那个女人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……”
“哎呀娘,尸体都见着了,还有什么好担心的。”
高扬瘫坐在太师椅上,随手在案几上揪了一粒儿葡萄扔进嘴里,眼神儿瞥向樊姨娘身边的大丫头chūn杏,肆无忌惮的扫视着。
高扬生性好色,府上的丫鬟没有谁能逃得脱。若不是碍着chūn杏是樊姨娘的贴身丫鬟,高扬早就下手了。
樊姨娘心里愁闷,没有注意高扬,而是自顾说道:“尸体?那尸体被人刮花了脸,又在河里泡了好几日,样貌身材早已看不分明。单凭衣着配饰,就确定那人是蒋媛,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。”
“真要是没死,那怎么可能二十来年不回高家!娘你可别忘了,当初是谁设计了她。就凭那双面绣,你就断定那人没死,岂不是太草率了。如今大好时光,该好好享受生活才是,何必杞人忧天,自讨苦吃。”高扬说着,又往嘴里扔了一粒儿葡萄。
樊姨娘也知,那女人不好对付。若是知道自己害了她,必然不死不休的寻她报仇。
但女人的直觉就是这样丝毫没有道理可言。她就是不相信,那个女人能这么轻易就死了。
“樊刚,给我盯紧了高翡。若不是当初你们大意,跑了温家那小子,我也用不着如此伤脑筋。”
那叫樊刚的护卫垂下头,应了一声。
高扬朝天翻了个白眼儿,他娘魔怔了不是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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炎炎酷暑,一个又黑又瘦的少年神情专注的在河里捞虾。他身上挂着一个竹篓子,一个上午时间,便已捞了满满的一篓子。
“呦,周大郎又去捞虾了,这一篓子做好了,又得卖不少钱呢。”
“嗯,家里祖母病着,若能卖上好价钱,自然是极好。”那叫周大郎的少年抬起胳膊擦了擦汗。没有再说什么,绕过那婆娘径直往家走。
刚说话的婆娘怼了怼身边的小婶子,撇了撇嘴:“那周家真是好运气,买了这么个能gān的小子,能挣钱不说,长的还挺俊朗。我说,你家妮儿也十二三了吧,还不抓紧上门说说去。”
小婶子回头瞅了眼,道:“长的好看又如何,还不是买来的。以后周家那口子生了自己的娃,这周大郎再能gān,也是白搭,一分田产都捞不下,闺女嫁过去,也是吃苦受罪。”
“……”
周大郎不理身后妇人如何嚼舌根,将那篓子虾解下,泡在大木盆里,然后便去灶房准备做虾的调料。
周三汉子坐在门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,一副懒洋洋的姿态,看着周大郎忙里忙外,就像是看着白花花的银子。
他这还真是买回来一个宝啊。
周三汉子在码头当值,是漕帮底下一个小头头。因早些年与人斗殴,落了病根,至今没有子嗣。看了个神婆,说是需要过继一个儿子来,才能给他引来子嗣。
可周三是外来户,也不知本家在何处,便随便从外头买了个少年回来,取名周引,便是那周大郎。
第77章
周大郎会做虾,且做的一手好虾,那味道,比起县里的酒楼也不遑多让。
每次做了虾,都是周三挑着去县里卖,每每都是刚一撂下筐,便被一扫而空。周三将空筐寄存在不远处的小铺子里,便去码头上工,直到傍晚才回来。
日复一日,元宝虾的名声在黎县悄悄传开。
瞧着周大郎利落的收拾了虾,周三嘬嘬牙花子:“这人呐,任你骨头再硬,多打几顿,总是会老实的。”
周大郎权当听不见,只自顾闷头gān活。
“虾子好了,这一筐麻辣,这一筐白灼。”
周三将烟袋磕了磕,别到裤腰带上,取了门口扁担,挑上竹筐,跟屋里婆娘喊了一声,便走了。
周大郎的目光,由原本的呆滞,逐渐变得yīn沉。
五年了。
他离开家已经五年了。
他永远忘不了那天,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衣人,还有洒落在他们家院子里的鲜血……
他被一伙人掳走,青石在后面追,可那伙人武功高qiáng,青石浑身是血,却仍然不放弃。
后来,后来又来了一伙黑衣人,他们缠斗在一起,他寻了机会想要逃,被一位路过的侠士给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