岳拾钦把jīng致的礼盒递给云凌:“初次见面,一点小心意。阿姨真年轻。”
奚树辞只微微笑着叫了声:“妈妈。”
云凌接过放在椅子后面的矮柜上,笑说:“都坐吧。”跟人不亲近,也不疏远。
岳拾钦觉得,云凌跟儿子们都不太贴心,两个儿子,在她跟前跟客人一样。有敬有怕有拘谨。
饭桌上,云凌主要是跟奚老和奚树辞为了何慕云贸然跑过来的事儿道歉。
奚老叹了口气:“阿凌啊,你也不要太生分。”
云凌拿餐巾纸擦了下嘴角,“是,爸爸。”
但是这声称呼,听在岳拾钦耳朵里都觉得敷衍。
一顿饭吃的,岳拾钦如鲠在喉,他偷偷瞥了一眼奚树辞,只见奚树辞眼观鼻鼻观心,只管细细的嚼着东西,乖的跟个打坐的小道童似的,不禁觉得好玩。
临走,云凌硬要何慕云跟奚老和奚树辞鞠个躬道个歉。
何慕云眼里又倔qiáng又委屈:“妈妈。”
云凌微微垂着眼,睫毛根根分明的遮着眼瞳:“跟爷爷和哥哥道歉,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他们。”
何慕云嘴角挑起一个弧度,有一种冰冷的固执和锋利:“妈妈,没有错,我不会道歉,而且,我喜欢上哥哥了,想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。”
岳拾钦:……
装了一晚上蘑菇的奚树辞终于抬起眼,岳拾钦伸手碰了碰他,摇摇头。
他是怕奚树辞那个脾气一上来口无遮拦倒出来他俩的关系。这兄弟俩一刚起来,简直不可收拾。
云凌看上去依然没有情绪破绽,但不到五秒,突然扬手打了何慕云一个耳光,指着门口:“滚。”
何慕云嗤笑一声,仿佛被打的不是他的脸,摔门而去。
云凌拿两根手指拨了下刘海,呼了口气,对奚老说了声:“对不起,爸爸。以后不会让他再这么胡闹了。我会派人看着他。”
奚老不仅没在意何慕云这口出狂言,反倒又开导云凌:“阿凌,教孩子不能这样子的。”
云凌侧头看了眼奚树辞,突然皱了下眉,又扭过脸,“我记得了,今天告辞了。明天我去看看弘谦,就回去了。你保重。”
奚树辞看着母亲的背影,眼里尽是空dàngdàng的失落。他从来不知道母亲这个词的意义。
岳拾钦扶着奚老出门,因为没有办法去抱一抱他,心里疼得要命。
第30章 第三十章
岳拾钦陪着老人在院子里听了会儿戏,浇浇花草,奶奶拉着他的手:“你去前面店里看看树宝,同他讲讲话,他心里不高兴。”
岳拾钦笑说:“奶奶别担心,我知道。”
店里,奚树辞在抄东坡词,笔走游龙般的小行草,他心里乱的很。匆匆的见了一面,连几句亲切暖心的话都没说,他好多话想跟她讲,可是母亲从来没有好好跟他说一句话。奚树辞怕他把思念说出口,母亲只会抬一下眼皮说“知道了”。
爷爷奶奶再好,可从小他心里还是有一个窟窿似的,对母亲有一种期待与畏惧并存的复杂牵挂,每次想起来或者见到母亲,这个窟窿就像个黑dòng,把他那点期待吞噬转化成失望,畏惧还是畏惧。
小时候,他以为是自己功课做得不好,饭没有好好吃,可后来,他做好了这些,母亲依然不会对他笑,不会像爷爷奶奶那样叫他“树宝”。
他摇摇头,拼命地把母亲的模样从脑子里赶出去。手里的笔,走的越来越快。
岳拾钦站在他身边,背对着朝向院里的花窗,勾过他的手指,把他手里的笔放下,“我看你晚上都没吃多少东西,饿不饿,我再给你熬个皮蛋瘦肉粥吧。”
奚树辞抬头看着他,把手搭在他腰上,他又把奚树辞的手拉下来:“别乱动,爷爷奶奶在院里呢。”
奚树辞不说话,就盯着桌上的书画愣着,岳拾钦太了解他了,气来的快,就牙尖的呛人,不能跟他辩解,跪着认错就完事儿了。生闷气就得跟他胡天海底瞎拉扯。
岳拾钦捏捏他的耳朵:“宝贝儿,宝宝,不生气了啊。给哥哥笑一个,哥哥明天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啊。”
奚树辞:……
岳拾钦嘴皮子不值钱,“去完游乐场再去动物园看长颈鹿和大熊猫好不好啊,咱带着胡萝卜去喂草泥马。”
奚树辞实在崩不住了,趴在桌子上笑了,纠正道:“那是羊驼。”
岳拾钦揉揉他的头发,“我要说羊驼你能笑么?”
奚树辞收了收东西:“时候也不早了,你回去吧。”
岳拾钦扭头看了眼院里,老人已经回屋休息了,搂着奚树辞亲了亲,知道他今天心里有事,也不过分的腻着他,“你也上楼早点睡。这几天局里在办一个旧案,我可能要忙几天,忙完之后,我跟爸妈和爷爷奶奶谈一下我们的事,行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