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,洛阳之行也不是全无收获,茶博士那儿稍加打听,便可了解到权贵之间jīng彩胜于戏文的明争暗斗、市坊乡里的奇闻异事等等,甚至连名都女子谈论的闺中八卦也能窥得一二。
自古以来,酒肆茶铺就是打探消息的绝佳场所,酒和茶更能激发灵智――这话不是我说的,是天庭那位饱阅风霜的司命所说。
经过一番打听,才知道当世士人生活之艰。草原来的皇帝只好武功,不关心文治,认为天下是靠马上功夫打下的,诗词歌赋全是无用之学。
士人的仕途不能依靠学识获得,于是这人世间多穷困潦倒之徒,士人落魄了,便不得不以卖字为营计,写些话本谋生。好在百姓日亦富贵,富贵且闲之人亦多,话本还算有市场。
扯远了,我并非是要替他们打抱不平,而是想给自己找些事儿gān。还是日前司命送的话本给了我启发。
我决定拾起老本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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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日子总是感到乏困,我把它归根于灵力不支。我这人没什么优点,唯一的优点就是顺其自然。于是我早早睡了,一夜无梦到天明。
这一日依旧如此,待我沉沉睡去,忽感眼前渐渐清明。我想,这是又神游到太虚了。
感觉手脚尚可使换,我尝试着向前走了几步,顿时山水变幻,不多久,一座小茅屋出现在我面前。
屋里有个收拾包裹的少年,仔细一看,这不是我么。如此真实的梦境,令我不得不怀疑这就是我摔坏脑子前的亲身经历。
少年面带愁容,喃喃道:“失意贯千秋,争金榜……”
没想到我也有这么酸的时候,而且还名落孙山了。
正在思索的时候,少年已经出了门。我立即跟上准备一探究竟。
少年走了很久,从一处荒芜之地走到另一处荒芜,我对周围的景色毫无印象,直到他盘缠用尽站在一处道观前。
一清观!怎么是这儿?
观内只寥寥住着几个垂垂老矣的道士,听了少年无亲无友而且科试落榜的悲惨经历后善意地收留了他。
因为年少,耳聪目明,他很快就能与老道士们侃侃谈论道经。道士们很是高兴,于是开始劝他投身道统、寻访仙道。
少年拒绝了,他虽然落魄至此,但依然觉得入仕才是读书人应该追求的目标。若论文才,他亦觉得自己赋诗作词、撰写传奇比抄经论道qiáng。
有时去镇里采办时他还会捎回一些纸笔书籍,显然对科举仍未完全死心。
为了回报道观的收留,他将一些道经杂糅写入传奇之中,最终吸引了许多信徒来道观拜访。
一天,一清观又来了一个年轻人,是个道士,道号清渠。
因为年龄相仿,少年与清渠很快成为了好友,少年对清渠说:“三年期满,我就要赴京赶考。”
“身与名孰亲?身与货孰多?”
少年当然不想轻易放弃功名,只是一笑了之。
若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,少年就会与清渠和道士们作别并且奔赴东都,或高台唱第,或心灰意冷。
然而,一伙亡命之徒闯入了他们宁静的生活。
清渠与平时判若两人,他杀红了眼,不觉间把身后bào露给了敌人。少年手无缚jī之力,却脑袋一热冲过去绊倒了盗贼,盗贼恼羞成怒,便改换目标,将刀刺向少年。
“慕乐,你撑住!”
“清渠,我很后悔,这一辈子汲汲功名。何为命,何为名?”
“但图自在罢了,别多想,你不会有事的。”清渠清俊的脸庞带着十分的坚毅,他一言不发,抱着不知死活的少年离开一清观。
身后是熊熊大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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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慕先生,您可来了。”
“怎的?上出话本唱旧了?”我漫不经心道。
“怎会,怎会,慕先生的本子连我七十岁老母看了都欢喜,不会旧不会旧,这不,还演着呢。”
这个谄笑的是李家班子的班头,今日突然约了我来,也不知道是要做甚。
“李班头,我这次来带了新话本,不过,有些短。”我摸出袖中薄册,心想,这可是真正的仙人传啊,却连我自己都无法查证。
“哟,慕先生太够意思了,以后富贵了可别忘了我李家旺啊。”
“李班头真是太自谦了,谁人不知洛阳李家班子,都是李班头的功劳啊。”
李班头红光满面地在前引路,乐呵呵地说:“这次是一位贵人要见我,我大胆带了慕先生来,想要把先生引荐给那位呢!先生可别怪我自作主张了哟。”
“怎会。”我心想李班头你这借我攀高枝儿的算盘算是打空啰,我可是随时随地要走的随性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