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自从渝州城回来之后,四哥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,也没好好睡过一觉,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?而且,明天就要出兵攻打北朝,他还要御驾亲征,只怕这仗还没开始打,他就先倒下了。”
“他现在何处?”云落倾一听有些急了,料得到他必然要提前出兵,却没想到这样快,并且还要亲自出征。
“刚散早朝,他回了议政殿。”
云落倾立刻掀开被子,想披衣下chuáng,哪知一时太过心急,头重脚轻身子没力气,一头便朝chuáng下栽了下去。
九皇子一愣,离得远,来不及扶她,只能看着她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,才跑了过去,问道:“四嫂,你这是怎么了?虽然着急,也用不着这么急呀。”
地砖冷硬,云落倾头先着地,眼前一阵昏黑。额角大块青紫瘀痕几乎见血,她用手揉了一把,痛得钻心,连忙停住。轻轻叹息一声,真是越急越乱。
见九皇子担心地看着她,云落倾摇了摇头,扶着chuáng站起来,正好面对着梳妆台的镜子,只见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,像是一个久病之人憔悴不堪,她微微一愣,在chuáng边坐下,对九皇子说道:“你先去,我一会儿就到。”
九皇子见她神色有异,有些不放心,“四嫂,你……真的没事吗?”
云落倾垂下手,摸了摸痛得麻木的双腿,喘了两口气,才随口说了句:“没事。”
九皇子心里有些微的疑惑,但他一心担忧他的四哥,也没再多想,答应一声就先走了。
云落倾仰起头,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,随手抓了一件外衣套上,走到梳妆台前坐下,命人吩咐御膳房准备膳食。
梳洗过后,她云落倾往脸上涂了些胭脂水粉,尽量掩盖住病容和额头的青紫淤痕,想让自己看起来jīng神一点。膳食备好,她带着宫人们往议政殿而去。
九皇子在殿外焦急地来回踱步,见云落倾到了立刻迎了上去,“四哥在里头。”
云落倾点头,步上台阶,却被门口从未见过的几名侍卫拦住,“皇上有旨,任何人不得入内。”
云落倾皱眉,还没开口,九皇子先斥道:“大胆!你们看清楚了,她是皇妃娘娘,有参政之权。这皇宫里头,皇上能去的地方,没有皇妃不能去的。”
侍卫面色微变,下跪道:“这是皇上的旨意,请娘娘和启亲王别让奴才们为难。”
“你们!”九皇子就要发作,只听云落倾沉下脸,对那侍卫冷冷命令道:“让开!”
侍卫们被那一声冷斥吓得身子一抖,低下头去,不敢动。
云落倾伸手就拔了一名侍卫身上的佩剑,指着他们,厉声道:“皇上几日不曾好好进膳,本宫是为送膳食而来,你们胆敢阻拦,就是置皇上龙体于不顾,枉顾圣命,你们该当何罪?”
侍卫们惊住,这种罪名他们可担当不起,忙认错求饶:“奴才该死,请娘娘恕罪!”
九皇子喝道:“还不快滚开!”
“是。”侍卫们让开,云落倾便进了殿,殿内窗子紧闭,依旧冷得惊心。
伏案办公的帝王早已听见外面的喧闹之声,他手握朱笔,微微一颤,一滴墨便溅上桌案,缓缓晕开。他皱眉不语,眼睛一直盯着紧闭的殿门。从下了早朝,有人向他禀报她回宫的那一刻起,他一直在挣扎,怕见她,却又如此渴望见到她。他不禁会想,她回宫之后第一件事会做什么?她会不会来看他?会不会怪他将她一个人扔下?她能不能理解他此刻心底的挣扎和愧疚,以及无法面对的苦楚?这样的折磨,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。
当厚重的殿门被推开,那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,他忙不及地垂下眼,去看手中的奏章,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从来不知,原来自己竟有如此怯懦的时候。他听着她熟悉的脚步声,似乎有些虚浮不稳,而她命奴才们放下膳食的声音,带着微微的嘶哑,让人听了就忍不住心疼。
云落倾等那些宫人们都退下后,才慢慢走到御案前,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,温柔笑着叫萧陌离:“陌离,过来吃饭。”
他萧陌离面容疲倦,双眼由于得不到休息而微微凹陷,听到她的话,他心底一颤,似是等一句话等了很久终于等到般的心情。他突然明白,为什么这几日他都不想用膳,原来不过是在等这样一个人说出这样一句话。
站起身,萧陌离故意不去看云落倾,径直走到饭桌前坐下,热腾腾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,肚子咕噜一声。
云落倾微微一笑,在萧陌离对面坐了下来,想帮萧陌离盛饭,刚抬手觉察到手指的笨重,又放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