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陌离皱眉,“龙珏的令牌岂是那么容易到手的?不需令牌,本宫照样可以带她安全离开。”
“若无令牌,走山路绕道而行,至少需时一月,路上必遭追击,于殿下伤势不利……这是娘家的意思。”
“你去罢,安排人做好接应,别出事。”落倾的性子,他自是了解,她坚持的,谁也改变不了。
“属下遵命!”
殿内的窗板重新被封上,殿内又是一片漆黑,萧陌离望了眼侧面墙上的圆孔,俊美无比的面容微动,说不上心里是何种滋味。
将军府的夜晚一如往日寂静,清谧园的寝阁里,云落倾手支下巴,垂眸斜躺在窗前的贵妃椅子上,身后亮着一盏雕花细木骨架宫灯,昏huáng的灯火透绢纱而出,笼在她身上,她微微垂着头,白发披散,于灯光中印下的陰影使得她面上的表情变得朦胧不轻。
流玉回来,云落倾连忙坐起身,拉过她的手,问道:“如何?可见到冷色和风尽?”
流玉点头道:“见到了,我按照姐姐的吩咐,跟他问了太子的下落、情况……”
云落倾急切问::“他怎么说?”
流玉摇摇头,“他什么也没说。”
云落倾不禁失望,难道连月宫也不知他现在情况?那岂不是真的凶多吉少?黯然垂目,她只觉胸口窒闷难当。
这时流玉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来递给她,小声道:“风尽让我把这个给姐姐带回来。”
是个墨玉折扇,云落倾眼光一怔,微微颤抖着手接过那柄象征着月宫最高权力的熟悉无比的墨玉折扇,心头一阵阵酸涩发紧。
流玉又说:“他说,以后月宫,是姐姐你的了。”
云落倾身躯一震,抓了流玉的手,忙问:“那是什么意思?”
流玉茫然摇头,云落倾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,月宫以后是她的了!为什么是她的?难道萧陌离已遭不测?她忽然慌了,拿着扇子就要出门,流玉连忙拦道:“你这一去,月宫就完了!”
云落倾愣住,再跨不出一步去,跌坐在椅子里,半响无声。
流玉皱眉道:“也许这把扇子代表殿下平安请主子勿念。”
“会吗?”如果只有扇子,她可以这么理解,可是为什么还要加上一句月宫以后是她的?她不要月宫,她要的是萧陌离。
低头怔怔望着手中折扇,恍惚间那人的脸就在眼前,温柔的、邪妄的、冷酷的、忧伤的、绝望的、深情的……都不过是那一双眼,如果没有她,他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沦为阶下囚,不会含血称降甘愿受rǔ人前。如果没有她,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,筹备登基大典的是他而不是萧沐尘。
“龙珏现在人在何处?我去找他。”她收好墨玉折扇,刚要往外走,就见门外龙珏匆忙而来,脚步急切,旋风般卷进屋里,他脸色不大好,神色带着隐隐的慌乱和恐惧,一进屋,看到她在,他似乎松了一口气,所有的表情都在刹那间平定下来。
他朝流玉摆了摆手,让她出去。
门被关上的时候,他冲过来抱住她。
云落倾本能的抗拒,但他双臂如铁钳,将她紧紧箍在怀里,那种姿态仿佛只要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。她皱眉,突然停止挣扎,竟慢慢抬手摸上他的背。
龙珏身子一颤,一双手将她抱得更紧,云落倾在他怀里缓缓开口:“害怕我离开吗?那就让我见见他。只要我确定他好好活着,我就不离开你。”
龙珏身躯蓦然僵硬,陡然放开手,目光复杂道:“你不是说不为他受制于人吗?为何突然改变主意?”
云落倾扬起下巴笑道:“因为我要借助你手中的权利替我报仇,萧沐尘他必须为我所承受过的一切付出代价,还有你,我忽然觉得,留在你身边看你一生孤独痛苦,也是种不错的选择。不过,前提条件,我得见到他,确认他还活着,并保证他能一直好好活下去。”
龙珏目光一痛,竟退了两步,道:“你说晚了。”
云落倾心头大慌,不受控制地扑上去抓龙珏的手臂,变了脸色道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你们把他……你们把他怎么了?”
她仰着头问,满目惊骇恐惧,龙珏看着她这样的表情,眸光尽碎,他挣开她,转身就出了门。
云落倾跌坐在他身后的地上,心猛一下子空了。如果他已不在,她做什么都没了意义。
门外,龙珏顿住脚步,终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,见她目光空茫,面如白纸,他闭上眼睛喘了两口气,对外叫道:“来人!从今日起,夫人不得走出这间屋子,也不准任何人进屋探视。你们好好看着夫人,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,你们都别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