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亦真这段时间一直不接他电话,他也说不准这次会不会接。
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喂?”偶尔还是会发生奇迹的嘛。
“颜亦真,你……”“有事吗?”颜亦真轻声道。
光从语气里也听不出他的情绪,不知道他接到这通电话是喜是忧。可就他那淡淡的语气,让苏宇荒原本想要质问的问题,突然间问不出口。
他深吸一口气,沉声道:“那钱是什么意思?”
“之前两个月的房租。”
“我说了不用给。”
“要给,”颜亦真道,“我不喜欢占便宜。”
“要说占便宜也是我占你便宜吧。”苏宇荒脱口而出。
这话里的暗指颜亦真当然能听明白,当即哑口无言,沉默以对。颜亦真越是摆出这种生疏的态度,越让苏宇荒心慌意乱,越让他觉得苏宇洪说的浑话是对的。
情绪上涌得很快,他极力佯装平静道:“我是想跟你说,我要出国了。”
如果颜亦真依然无动于衷,那么剩下的问题也不用再问。
苏宇荒从来不是个喜欢勉qiáng的人,更加不愿意勉qiáng自己喜欢的人。
电话那头是长长的沉默,只能听见偶尔一两声环境音。苏宇荒也不着急,只是等着,等着他的反应。约莫过了两分钟,到苏宇荒好几次拿下手机看屏幕,确认电话仍没有挂断之后,颜亦真才终于说话了:“还回来吗?”
“当然。”
“去多久?”
“读完大学,可能还要接着读。”苏宇荒沉声道,“少就两年,多就六七年吧。”
“……”颜亦真那头又陷入沉默。
苏宇荒的耐心似乎已经在刚才的两分钟里消耗得所剩无几,他一开口,声音都有些沙哑道:“你没什么想说的吗?”
“我……”颜亦真刚要开口,电话里突然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,“我洗完了,你去洗澡吧。”
他听见颜亦真似乎离话筒远了些,扯着嗓子道:“知道了!”
苏宇荒眼神一暗,男人是谁他不用想也知道,正是现在跟颜亦真合租的张岩。也许他们两个之间没别的,就是普通朋友关系,一起租房子省钱,苏宇荒也不是不能理解。
可他就是觉得心里发紧,十分难受。
忍耐似乎到了极限,颜亦真还没说话,苏宇荒终于畅快地开了口:“一开始是我以为你暗恋我,是我不对;也是我自以为是对你这样那样……但我现在喜欢你是真的,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说清楚。
“我哥抓我回家那天,我给你留了字条,但是我哥神经病,他给拿走了!还有电话微信,通通都是他搞的!
“我是应该打电话告诉你,只是我也想知道……你会不会找我。”
他越说声音越低,甚至有些含糊不清,比起说给颜亦真听,更像是说给自己听。
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出声,他接着道:“我想知道,你究竟怎么想的……”
“嘟,嘟,嘟。”
他说完没过两秒,电话被挂断了。他错愕地把手机从耳边拿开,看着屏幕上显示的“通话已结束”,不知所措。
在苏宇荒的观念里,无论是好是坏,只要说清楚,给个结果,大家都畅快。可好像在颜亦真的观念里并非如此,他很多时候都更喜欢冷处理。就像那天在更衣室,明明有机会可以说清楚,颜亦真却只想走。
可这也间接说明了他的意思。
苏宇荒走不走对他来说,或许真的不重要。
那也就应了他那个倒霉哥哥说的话:颜亦真并不喜欢他,至少没有那么喜欢。
“操。”
苏宇荒把手机扔到一旁,手肘撑在方向盘上,垂下头,发狠般抓了乱了自己的头发,再死死捂住脸。
他活了二十年,是真没有想到会栽在颜亦真手上。
苏宇荒到家的时候,提了一打罐装瓶酒。苏母早已经去卧室躺着了,他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进了自己的房间。整个苏家也就剩苏宇洪的书房还亮着灯,想必是仍然在加班加点的工作。
他走进房间坐在地摊上,苏打正躺在他的被窝里睡觉,听见他的脚步声,立刻探出头来,朝着他软绵绵地叫唤了一声。苏宇荒把啤酒放在地上,自己也往地上一坐,苏打就跳出下chuáng来,在他腿边蹭了蹭,又转了两圈,选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了。
他有些不耐烦地撸了两把猫,烦躁地打开瓶酒,一个人望着窗外的景色,也理不清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滋味。
两瓶啤酒下肚,烦躁却一点没下去,反而更胜一筹。
借酒消愁还是得跟人叨叨,把心里压抑的话叨出来,才能起到一丢丢作用。一个人喝闷酒,在没喝到断片之前,该愁的还是愁。苏宇荒闷闷不乐地喝着酒,翻起微信列表来。好友倒是有一些,但基本上属于不联络,唯独安铭,跟他来往比较密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