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剩下半截的残垣断壁上布满了青苔和爬山虎,顾聿铭拉了一下爬山虎的枯藤,“怎么样,你觉得这能不能做?”
“能做是能做,只这工程量忒大了。”覃念指着背后,叹了口气,“这哪是旧房子,就是个废墟。”
年久失修的房屋早已经坍塌,堵住了原本的入户门,想要进去就只能从矮墙上翻过去,房顶只剩下孤零零的房梁,无人打理的室内被野生植侵占,遍地的垃圾更堆积出了半人之高。
顾聿铭此时也难掩讶色,“面积有多大?”
“才一百多平米,原本应该很大,听说是五进的院子,但现在嘛……”说着,覃念用手指了指两边周围,“只剩这一进了,其余地方已经被人家用了。”
顾聿铭点点头,仍然要往里头去,一边用手攀墙,一边问道:“预算是多少?”
覃念扶了他一把,“两百万上下罢。”
“比在一线城市买一套商品房qiáng。”顾聿铭略显艰难的爬进了废墟里,望着头顶摇摇欲坠的房梁半开玩笑道。
覃念摇头无奈的苦笑,“钱花不了多少,但真的是费时费力。”
他说着让顾聿铭看和两边邻居挨着的墙,“你看看这儿。”
顾聿铭小心翼翼的走过去,用手拍了拍湿漉漉的墙面,失笑道:“这怎么办?”
原来北墙和西墙与邻居紧紧相邻,墙体最宽处还不足一米,而且周围邻居都加盖了二楼,只剩下东墙可以采光,到时候重建势必要变更原有的格局了。
覃念扶额长叹,“只能到时候再想了,我现在脑壳疼。”
“房主是什么人?”顾聿铭一边憋笑,一边拍拍手掌上的灰,打算从原处又钻出去。
覃念跟他一起,“电气工程师,六十多岁了,出生的时候在这里住过,三岁时因为父母工作调动去了N市,祖父母去世后再也没回来过,不过说修复老宅是亡父一直以来的心愿,他女儿帮忙报的名,说他也老了想落叶归根。”
顾聿铭出到屋外,抬头看了看在小巷中显得有些bī仄的天空,幽幽的叹了口气,“是啊,人老了,总会惦记一些以前不太在意的事。”
他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,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,“不过,恐怕到时候清理垃圾就是个大问题。”
封时樾和何鑫闻言一同点点头,这里的确车开不进来,他们都是把车停在街道路口,然后步行进来的。
而且这是电视台要拍摄的改造项目,“工期还不能太长,施工队也不好找。”
“尽量找本地的,减少一点用工成本。”顾聿铭点头道。
眼看着中午到了,几个人的考察暂告一段落,决定步行去附近一家饭店吃饭,网上的评价还不错。
顾聿铭想起今天还没给江碧溶打过电话,急吼吼的打过去,却迟迟没人接。
虽然还不到忙季最忙的时候,但江碧溶依旧忙得四脚朝天,她一边审核着下头送上来的报表,一边瞥了眼震动个不停的手机。
响了又响,这才叹了口气接起电话来,“顾总,你又怎么了?”
“……嗯、吃饭了么?”顾聿铭想了半天才问了这样一句,其实也有其他话想说,只是周围都是人,反倒不好意思讲了。
江碧溶却被问得一愣,“嗯?到饭点了?”
说着她抬手看看腕表,已经十二点多了,不由得叹了口气,摸摸额头道:“看我,都给忘了。”
顿了顿,她又问道:“你那边情况怎么样,见到人了么?”
“约了晚上。”顾聿铭低声应了句,随即语气又变得轻快了一些,“如果顺利,明天我就能回去了。”
江碧溶嗯了声,虽然没说出来,但心里却真真切切的松了口气。
因为记挂着晚上的约会,对付勇和顾聿铭来讲,白天都不太好过,下午短短的几个小时,仿佛是漫长的几个世纪。
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天擦黑,顾聿铭早早就去了文化园的戏台,恰好晚上有傩戏的演出,他便拣了个位置坐了下来。
一边等傩戏开演,一边等付勇来赴约。
七点整,戴着傩戏面具的艺人在鼓锣声里登场,顾聿铭好奇的打望着,听到旁边的人说今晚要演《钟馗嫁妹》。
忽然他的肩膀被拍了拍,他收回目光侧了侧头,见是何鑫,“……来了?”
“来了。”何鑫点点头,退出了观众席。
顾聿铭坐在原处,手心在裤腿上蹭了蹭,也站了起来,从观众席上离开了。
他走到戏台门口,看见何鑫与封时樾正站在对面的护栏边上,他们中间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。
男人体格高大,头发花白,生活的拮据让他因为操劳而变得有些苍老,他不自在的扯了扯袖子,似乎有些局促不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