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碧溶望着他叹了口气,“你……哎哟,要我说你什么好,不能喝凉的你说啊,我忘了你也忘了?”
“……我舍不得。”顾聿铭拉拉她的手,望着她的目光有些湿漉漉的,语气因为感冒变得沙哑起来。
江碧溶忽然想起了江来来依赖的看着自己的眼神,心里头忽然一软,只要一生病,多qiáng大的人都会瞬间变得弱小起来。
“……真是活该。”江碧溶白他一眼,嘟囔着骂了一句,又拍拍他的腿,“好好坐着,我去接个水。”
说着拿起了他的保温杯,起身就去找饮水机了,顾聿铭靠在椅背上,吸着鼻子往后张望。
看见她穿着灰色连体衣的纤细身影穿过人群,他不由自主的弯了弯唇角,又咳嗽了两声。
江碧溶弯着腰在饮水机让,接了些热水,又掺了冷的冲成温水,然后滴了几滴在手背上试试水温,确定可以了才拧上盖子。
旁边有个抱着宝宝的年轻妈妈见她这么自信,忍不住搭了句话,“当妈妈辛苦罢?接个水都要试了又试,你家也是小朋友生病了么?”
江碧溶冷不丁被人搭话,愣了愣,然后迟疑着点了点头,“……嗯,是热感冒。”
应完之后又有些心虚的眨眨眼,然后听见年轻妈妈问她:“你家是几号啊,看哪个医生?儿科有几个医生都不错的。”
江碧溶立刻就更加心虚了,“……啊、我家是大朋友,看内科的徐大夫。”
年轻妈妈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,叫号系统又叫了新的人名,她连忙同江碧溶道别,看她走了,江碧溶才吁了口气。
她挤过人群,按照原路返回,循着记忆找到顾聿铭,见他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挂号单,有几缕发丝从额头上滑下来。
他似乎有些疲惫,平时的沉稳gān练都暂时消失了,本来就漂亮的眉眼更是平添了几许柔弱。
不知道为什么,江碧溶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他们有一次约会,那时恰好是冬天,他们约在学校外面的咖啡厅一起复习,他出现的时候,穿了件黑色的棉外套,领口和衣襟口滚了一圈白色的毛,见了她就眯起眼睛一笑。
她一晃神,错觉以为看见一只傻傻的小狐狸,不知从哪座深山老林跑出来蛊惑人心。
那时他的眼角,也像今天这样温软得近乎于柔顺。
“请1352号患者到内科诊室3就诊,请1352号患者到内科诊室3就诊。”叫号系统机械的女声再次响起,江碧溶抬眼,看见电子屏上正在就诊那栏出现了顾聿铭的名字。
她连忙拍了拍顾聿铭的肩膀,“走罢,到我们了。”
顾聿铭连忙抬起头来,想说什么却又开始猛烈的咳嗽,只好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胳膊走进诊室。
医生是个带着口罩的青年男医生,旁边坐了个秀气的男学生,正笑着接过江碧溶递过去的门诊病历本登记个人信息。
“坐罢,哪里不舒服啊?”医生的声音不紧不慢的,清淡得像是夏日里沁人心脾的溪水,让人不由自主就印象好起来。
顾聿铭坐在椅子上,嗯了声,哑着嗓子开始描述自己的症状,然后长大了口让医生看自己的扁桃体,压舌板压下去的时候他忍了又忍才把恶心的感觉忍下去。
江碧溶站在一旁,看见他的眼角飞快变得粉红,眼睛更加湿漉漉的,仿佛含着许多委屈似的。
“没什么大碍,就是感冒而已,按时服药,多休息多喝热水,还有……”医生说着话,扭头看了一下江碧溶,“太太也要注意别被传染了。”
江碧溶一愣,还没来得及回答,顾聿铭就已经笑着点头了,“我会注意。”
她闻言眯了眯眼,悄悄地伸出手去,在他的背后拧了一下,然后看见他眉心皱成了个“川”字,心头恶气稍稍得以缓解。
拿了药后从医院出来,两个人站在路边等公jiāo车,顾聿铭忽然叹了口气,“阿溶啊……”
江碧溶又愣了愣,下意识的嗯了一声,然后扭过头去看着他。
然后就听见他半是玩笑半是惆怅的道:“你怎么就不会开车啊,想坐你的副驾都没机会。”
江碧溶面无表情的转回脸来,看着停下来的公jiāo车,催促道:“走了,车来了。”
顾聿铭眨了眨眼,连忙追了上去,一把拉住了她手腕,“阿溶你等等我。”
江碧溶上了公jiāo车,发现已经没有空座位了,只好伸长了手去够头顶的拉环。
车上人多,顾聿铭连忙把口罩戴上,然后拉稳了拉环,伸过手去把江碧溶拉拉环的那个手拿下来,放在自己的手臂上,“你扶我就好了。”
江碧溶仰起头看了他一眼,望见他眼里的温和笑意,张了张口,倒是没有拒绝他的好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