苦思无果。岑立晚上没吃饭,肚子“咕咕”几声抗议后,岑立才自己去煮了米饭下肚,盛了一碗用盖子盖好拿在手上,前后花了将近三刻钟时间。“人质”有那三人守着,岑立自觉无用武之地,吩咐那三人不准偷懒后,端着碗就走了。
王病抖掉脚上的蚂蚁,那二人中有人晃悠出把火折子熟练地chuī了口气,扒了些树皮勉qiáng生起一团小火,那些蚂蚁又都爬走了。
一人放下背上的尸体,长呼了口气。王病三人找这山dòng不易,离那条小溪有段距离,几人下来都已经是累得腿脚发酸。
小溪是水源,明天一早可能有人去打水,总是要避开的,所以王病才会半夜不顾飞禽走shòu出来猎食的危险找个山dòng藏尸。
“这样就可以了,二位英雄,多谢。”王病蹲在火旁,没有脱下衣裳烤gān的打算,抱着双脚,借这个姿势来缓解腹部的痛感,道:“现在无事了,在下想请教二位些事,劳驾二位知无不言。”
二人互看一眼,朝王病点头。
这么乖顺其实也是因为岑立实在对这个人不一般,敏感的下属们都知道这个人得罪不起。
王病伸出手,暖意从手掌传遍四肢百骸,“小北四兄弟,是何来历?把你们知道的每一件关于他们的事都告诉我。”
二人转动眼珠思考了半晌,一人道:“我和他们四人是在平阳沦陷后一块逃到汝南的,听他们说,去年崇延兵临平阳时,他们四人从洛阳跑到平阳,就为接他们父母离开,可还是晚了一步,他们的家人都死光了,四人也差点死在崇延刀下,后来就跟着大部队逃往汝南。”
“他们亲口跟你说的?”小东那人护短护得可怕,问一句关于他弟弟的问题都没能得到正面回答。
那人很快补充道:“不是,我们到达汝南时莫丞相要清点幸存者,我当时在场,而且他们四人在洛阳有些产业,在幸存者里算一等人,备受瞩目,大家都为他们的孝心和遭遇唏嘘不已。”
岑立曾说他们什么都gān,哪行能谋生就转哪行,典型的商人头脑,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。王病心想:洛阳大部分商人跟王家有往来,却是没听说过有年轻的四兄弟。可能是四人分开各自营生,要么就是他们产业不大,王家子弟自视甚高,一般的商人士人是没资格高攀的。
但这一切也有可能是小东撒谎,洛阳沦陷,随便套个巨富的身份也查不到,鱼目混珠地得到了丞相青眼也说不定。
王病:“他们为何不早接他们家人去洛阳?偏偏崇……城破之际才去。”
能在遍地商人梁人的洛阳里生存,定是有些手段的,怎么会等到崇延大军开进平阳才想去接呢?
这个问题显然二人都没想过,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后都摇头表示不知道,王病叹了口气,又问:“你们见过他拿刀或剑吗?”
一直没开口的人叫道:“有,有!我在汝南看到小东亲手杀死一个要欺负小北的梁人,直接一剑刺穿那人心脏,我懂武功,看得出那一剑绝对是练过的。不过这也没什么,我们几人被选来跟着殿下,有点本领,要不然也不会跟着来梁人皇帝眼皮底子下送死啊。”
火噼啪燃烧着,王病后背冷汗涔涔,那人见王病脸色比雪还白,好心提醒道:“公子,你脸色不好。”
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才将养了五天,走了不少山路又泡了水,胃里一点热量早就消耗光了,腹部痛得像插了把剑,熟悉的饥饿感排山倒海回笼窜遍四肢百骸。
“请问……”王病知道这个时候说出来有点好笑,还是不得不说:“你们身上有带吃的吗?”
两人哭笑不得摇头:“没有,事发突然,我们用完晚膳出去散步,回来就撞见尸体,东西都没收拾。”
王病一顿,脑海里冒出真没出息四个字后,又问道:“有没有听说过,小东四人和崇延军队有关的其他事情?”
沉默良久,两人又是摇头,一人道:“我们跟随太子殿下,是希望他能带领我们回到平阳,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,小东也一样,他说过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亲眼看见族人站在阳光下骑she逐鹿,怎么可能跟崇狗有关联?”
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。王病心中钝痛:中原大好河山,何尝不是梁人的家啊。
小东四人在洛阳gān出一份不小的家业,国家危难之际又弃之如敝履,毅然决然投入乱世的漩涡中。这些人,哪一点不如利欲熏心勾心斗角的梁人?梁人自诩高人一等,可文明懂礼温良恭谦让的堂堂仪表下,早就失去了那颗纯粹的的赤子之心。
而饮血茹毛披头散发的异族另类,还保留着这颗铮铮铁骨顶天立地的赤子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