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迁南愣住,道:“您知道什么?”
韦陶没有留意自己的无心之言,继续道:“宫内人多耳杂,你且随我来。”
太医院里,韦陶确认周遭无人,在林迁南面前全然不顾地痛哭一番。
“伯伯,对不起。”林迁南道。
韦陶抹了抹眼泪,道:“是伯伯对不起你,害你置身危险,五年我日日活在忏悔里,我真怕哪天撒手人寰,无法向你爹jiāo待啊!”
“是我自愿的,不能怨伯伯。”林迁南看着眼前的亲人,努力挤出久别重逢地笑,殊不知自己的笑脸假的能让人一眼看穿。
韦陶慌慌张张地抓起他的手腕为他诊脉。
“是不是很不像人的脉象?”林迁南自嘲道,“绝毒仍存在我的体内,韩歧以为我失忆了,其实不然,我失去的不是可有可无的记忆,而是身为正常人的全部。”
“迁南,你现在是不是五感消退?”韦陶道。
林迁南点头,收回手,“与亲人重聚,该是什么心情?现在的我我不明白……未来还有什么变故我无从得知,我并不感谢自己还活着,五年前我已完成我人生所有的事。我此次回到豫国,一来是为了护送雅儿,二来是想寻得我活下去的意义。”
“活着需要意义吗?”韦陶活了一辈子,从来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。
“我需要的,”林迁南淡然道,“活着有时候并非好事,我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何活着了。”
“你现在无牵无挂,没有从前的血海深仇,你该是快活的啊!”韦陶痛心疾首道。
“难过、快乐、悲伤,我通通没有,”林迁南笑道,“我能快活吗?五年来我一直把守护南国当做我的意义,可就在这几天,我遇见了一个人……我觉得一切都变了……伯伯你能理解吗?”
“你遇见的是那位?”韦陶颤声道。
林迁南颔首,“伯伯放心,我不会像五年前那般决绝,我知晓他不是我的良人,独木桥和阳关道注定要背道而驰。”
“你或许不该回来啊!”韦陶沉淀了喜悦,恢复理智道,“你与当今圣上,注定是孽缘!”
“回来了又如何?既然绝毒还让我活着,那一般的事物定伤害不了我。”林迁南道。
“迁南,伯伯会想办法让你恢复,你如今与圣上重逢,他会好好待你的。”韦陶眼神躲闪,似是知道些什么。
林迁南道:“我从不奢望他能好好待我,我只希望在我找到答案前不会有变故,自从回到京城后,我总觉会有事发生,希望是我多想了。”
林迁南假意离去,实则躲在暗处看韦陶会去哪里,果然,他前脚刚走,韦陶便往皇宫隐蔽处而去。
林迁南跟了半路,想了想,还是不再跟上去,他相信韦陶不会害他。
这大约是出自血脉的信任。
两日后,赵欢颜的车队浩浩dàngdàng的抵达京城,皇后盛装出城门相迎,迎接队伍里包括得了‘重病’的丞相赵章瑞。
林迁南在暗处看着赵欢雅走出马车,然后在团团簇拥下归去丞相府。赵章瑞慈父的样子在林迁南眼里yīn寒无比。
韩歧则是亲自去了丞相府慰问,林迁南不方便露面,只能另找时机同赵欢雅见面。
“迁南。”
韩歧回到宫里便来寻林迁南。
林迁南放下书卷,道:“雅儿可好?”
“好,皇后想接她到宫里,舟车劳顿,就让她在丞相府暂住吧。”韩歧在他身旁坐下道。
“皇后思念雅儿,就让她进宫吧。”林迁南道。
韩歧看着他手里的杂书,笑道:“也好,迁南你这几日在做什么?”
林迁南与他对视,淡淡道:“我都在做什么陛下应该很清楚。”
自从回宫后林迁南对待韩歧的态度像是两国界限般泾渭分明,韩歧很不愉快,又无从发泄。
韩歧声音冷了两分,“你想出宫,想去哪里皆是你的自由,我没有囚你。”
“陛下是没有在囚我,可是陛下知道我在做什么,而我不知道陛下在做什么,这样并不公平。”林迁南说这话时带着些小孩脾气。
韩歧顿了顿,扬起嘴角道:“原来你想知道朕在做什么?好说!”
林迁南之后两天很后悔说了这句话,因为韩歧在他的御书房内多置了一张书桌,用来让林迁南替他抄阅大臣们的奏疏。
韩歧看着眼前一本本字迹工整的奏疏,瞬间觉得烦闷的公文变得赏心悦目起来。
林迁南行云流水地抄写奏疏,道:“陛下你不怕我盗取公文?”
“都是些琐事,你愿意给申屠玹汇报的话朕可以帮你八百里加急送过去。”韩歧冷哼一声,对林迁南的话很是不屑。
“小屁孩。”林迁南小声腹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