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文正听到汪德蒲的话,张了张嘴,想要反驳,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而汪德蒲在说完那句话之后,也再次缄默了。
事到如今,说的再多也没用了,圣命之下,汪家阖家倾覆,他们毫无反抗之力,只能被动等死,若汪文正能免除一死,汪家总算还有机会重来,否则的话……
诏狱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,汪文正也没去追问祖父的未尽之言,有些话,不必说明白,他也懂。
祖父是想要他出去,联合瑞王,助瑞王登顶帝位,替汪家平反,恢复汪家往日荣耀。
可且不说凭他一人之力能否做到这些,即便他做到了,家人都不存在了,又有什么意义呢?
但现在很明显不是应该想这些的时候,祖父说得对,大丈夫,当断则断,他活下去,汪家总还有重来的可能……
寅时刚过,天还未亮,诏狱的铁门缓缓打开,两个下等差役手推木独轮车,慢悠悠地进了诏狱大门。
车上放着两个大木桶,里面盛着清水,是给今日午时行刑的汪家祖孙准备沐浴用的,说是上头特地jiāo代过的,叫汪家祖孙死的体面一些。
这事并不少见,诏狱内的侍卫们也都见怪不怪了,检查过木车与木桶没有问题之后,便放人进去了。
半个时辰后,两辆木车一前一后出来,车上的水桶已经空了,侍卫例行检查了一下,没有发现问题,便放人走了。
清晨的风刺骨冷冽,诏狱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上,走在后面的差役双手用力握紧了车把,半垂着头,一步一步跟着前面的差役,离开了诏狱大门口。
两边的石墙泛着yīn冷的白芒,墙上投出两道暗影,慢慢被拉长,直至消失不见……
不远处的暗巷中,几个黑衣人互相打了个手势,其中二人立刻离开,跟上那两个推着车的差役,剩下的人则继续悄悄监视着诏狱里的动静。
寅时过半,还未到城门开放的时候,北城门守门的兵将却忽然接到命令,让将城门打开。
来人带着九门提督令牌,说是有要紧军务,守门的兵将不疑有他,不敢耽搁,立刻将城门打开,让人出去。
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,三人三骑便飞速出了城门,马蹄溅起一地尘埃。
守门的兵将愣了一下,正要将城门再关上,又突然出现了一列骑兵,当先那位亮出太子令牌,说他们放走了要行刑的重犯,让他们即刻大开城门,放他们出去。
守门的兵将被这话吓得一愣,紧接着看清楚前面的两个人,都傻了眼。
“陆……陆将军……”
被称为陆将军的年轻将领不是别人,正是陆铮。
他抬手阻止了要行礼的兵将,然后一马当先出了城门。
接着,那一队骑兵也立即跟上,二十来人迅速出了城门,只留下一地烟尘。
守门的兵将怔怔地看着城门外,好半晌才回过神来,然后,齐齐地打了个寒颤。
方才,陆将军的人说,他们放跑了要行刑的重犯,不会是真的吧……
第1219章 追捕
天还未亮,月光尚未隐去,清晨稀薄的雾气中,数十骑疾驰而过,惊起一地烟尘。
城门外只有少许等着入城的人,本在打盹儿,这会儿也都被这声音惊醒了。
等揉着眼睛循声望去,却只看到滚滚烟尘,唯有耳边的马蹄声提醒着他们,方才有数匹骏马疾驰而过。
“怎么回事?”
“不知道啊,许是有紧急军务吧?”
众人猜测了一会儿,便又将此事放下了。
……
陆铮和陆文带着一队亲卫,迎风疾驰在北城门外的官道上,紧紧咬着前方三人三骑不放。
前方三人也察觉到身后有追兵,更是拼了命地甩动马鞭,催促胯下骏马跑得更快一些。
然而,终究还是跑不过陆铮胯下的大宛良驹。
还未跑出城门三十里,前方三人三骑便被团团围住。
陆铮勒住缰绳,胯下骏马前蹄高高扬起,一声嘶鸣后,前蹄正落在那三人前方。
“汪副指挥使要去何处。”淡淡的月光下,陆铮眉目深沉地看着中间一身青衣,头戴笠帽的人。
那人没有回答陆铮的问话,他胯下的黑马却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焦躁,躁动不安地刨起了蹄子。
陆铮也不在意自己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,见人不答话,便又对陆文等道:“拿下。”
简单明了的一句命令,陆文等立即颔首应是,然后寒光一闪,刀剑便已出鞘。
中间那人终于说话了:“陆将军今日是非要将我bī上绝路了!”
“职责所在而已。”陆铮的声音依旧淡漠深沉,然后话不多说,一个示意,陆文等便已经策马上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