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门口地上洒着符纸灰,半空中漂浮着星星点点的火焰。
子鹤在自己房间里,为了养自己的yīn身,而布的聚yīn阵,被破了。
可是……他们是怎么发现的?
目视是看不出来的,除非……
除非踏入阵中……
子鹤身体僵住,面黑如铁——生人若在无防备的情况下闯入聚yīn阵,只怕会被yīn气侵体。
绝无活路。
是……是谁?
他猛地拔足前行,待冲到门边,二师兄一把抓住了他肩膀——
这一下,二师兄用了大力,攥的子鹤肩膀酸痛难忍。
长相与周山一模一样的二师兄。
“子鹤……”二师兄用力的吐出这两个字,语声中怀着无边愤恨,仿佛恨不得将他杀死,却又竭力挣扎着无法动手。
仍是严厉的模样,棱角分明的脸,刚毅的眉眼。
子鹤慢慢转头,对上二师兄的眼睛,他声音嘶哑着开口:“是谁……在里面……”
二师兄咬紧牙关,额头青筋bào突,他双目赤红,想要开口咆哮,却无法张开嘴。
只怕这一下不仅无法发怒出声,反会露出哽咽之声。
二师兄视线从子鹤面上撇开,猛地抽回手。
可是下一刻,他却一瞬怔住——他已经看到了子盐,面色青灰,双目泛白的子盐。
……
子鹤推开六师兄,一手撑着门框,望向屋内。
师父伏在他屋子正中间,茶桌遮挡住了师父半边肩膀。
木椅跌翻在一旁,一只手在地面上伸展着,手指无力而松弛,显示着它的主人,已经失去了生命。
师父和桌子遮住了倒地之人的上半身,可子鹤认得下面露出的这条腿,和这条腿上穿着的这条灰布裤子。
他手指攥紧门框,五指深深镶嵌入木头。
房间内的yīn煞气已经在破阵时散尽了,可那倒地之人的尸身上,却仍笼罩着一层黑煞气。
撞yīn,煞气冲体而死的人,会被煞气封七窍,尸身不腐不僵,见光可动——百年后若还没有被烧被灭,则会成为大凶之物。
伏在地上的师父,将符纸压在大徒弟张子深额头,以香灰抹七窍,狗血封三脉。
做完这一切,师父转过头,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子鹤。
他张了张嘴,却没能说出一句话。
那双往日里便格外清冽的眼睛,仿佛更冷凝了几分。
子鹤只觉得心如刀绞,体内的氧气仿佛全被抽走一般。
他双手再次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。
门外响起不知是几师兄的声音,一声声喊子盐的名字。
师父起身匆忙走到门外,他与子鹤擦肩而过,未看子鹤一眼。
子鹤知道,师父定会扶住子盐的肩膀,检查子盐的尸身。
他不敢回头,不敢面对身后师兄弟们的眼睛。
他踉跄着迈进屋内,耸着肩,低着头,望着倒在地上的大师兄。
曾经豁达开朗的人,此刻面无生气,一张娃娃脸上萦绕着散不去的黑气。
子鹤一手扶住桌面,用力咬紧牙关,腮部鼓起,嘴唇逐渐转白,又渐渐发青。
大师兄手里抓着一沓huáng表纸。
早晨,子鹤才说过自己没有符纸了。
大师兄说他有很多,让自己去他那儿取……
耳边嗡嗡作响,仿佛有许多许多人在他身边聒噪。
身上时热时寒,他修尸已有进境,手指尖萦绕着黑色的yīn煞气。
此刻他心绪纷乱,那丝丝缕缕的yīn煞气东窜西游,显得同样狂躁不已。
接下来,师父带走了大师兄,去风水宝地养尸护魂,保其可正常进入轮回,投胎为人。
子盐的铜甲尸被锁在山顶。
子鹤则被按在自己房间里,张尘阳在屋外布置了困龙阵——这风水阵如其名,连龙都可困住,更何况张子鹤。
此阵只可在屋外解,却无法在屋内破除。
整个紫玄观,都在一夕之间笼罩在恐惧和悲痛之中。
师兄弟们路过子鹤的房间,有的驻足,神色各异;
有的匆匆而过,不敢一望。
人心惶惶,愁云惨淡。
第三天夜里,不知谁在阵外解了困龙局。
子鹤身披满世界的黑暗,踏出那间葬送了大师兄的房间。
同一时间,子盐的铜甲尸失踪。】
……
车窗外大雪依旧,寒风在夜里格外猖狂,鬼哭láng嚎的在整个谭山市肆nüè。
汽车停在阳光花城小区外,一个小时前,警察已经在这小区内外做过一整轮的搜寻,甚至在几个还有人住的人家询问过。
没有人见过周山。
几个便衣还在四周潜伏,大雪中的蹲点格外艰难,但没有一个人离开。
已有一辆保姆车先到,车上载着‘大师’和其他工作人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