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零年代白眼狼(19)

作者:摩卡滋味 阅读记录 TXT下载

肚子里填了几块香喷喷的饼干,曹富贵浑身舒坦,更想种麦子了。

他翻过老祖宗留下的“方子”,不光有器物、丹药,更多的还是各种美食,看着方子都能让人口水直流。另外,居然还有种子改良、增产的奇方,可惜都要“灵气”才能炼制。就自己手头那两块半的碎玉,怎么够用?脑筋一转,便动到阿奶当年的“嫁妆”头上了。

张氏深深看了他一眼,应道:“今朝你三阿爷去公社开会,没寻着其,我会叫你阿爷尽快寻其想办法,如今粮食紧张,麦种也难买,估摸着也买不了多少。”

她转身翻箱倒柜,翻出个红绸绣花的小荷包,织锦的布料都被摩挲得毛起,颜色褪了大半,灰扑扑的,显是有些年头了。

从里头取出一只小小的白玉圈,她凝望一眼,轻轻放在孙子的手里,说:“这是压裙的环佩,不是饼。”叹了一声,又道:“收好。”

当年她被太太赶出丘家卖给山里人家,连衣裳都剥尽,只有一块破布披身,浑身上下没一个铜板。少爷悄悄差人送了这个荷包给她“作嫁”,里头就是一只羊脂环佩,一根细金簪子,还有十几个大洋,这一晃都过去三四十年了。

本来就是丘家的东西……那根簪子,她日后却是要留给富贵媳妇的。

曹富贵有些措手不及,没想到阿奶这样就把东西给自己了,这个,这个……那就不客气了!

这玉环估摸着还是当年阿奶在丘家时,主家哪一位给的,他悄悄瞥了眼阿奶怅惘的神色,觉着为了老曹家的安定团结,这种东西果然还是自己收起的好。

不及防,当天晚上,噩梦又不期而至。

梦里,麦子夏收时分,却刮了一场好大的台风,队里拼命抢收,还是被风雨糟蹋了许多粮食。青黄不接,粮食欠收,上头的救济粮还没到,队里的人饿得面无人色,野草番薯叶子都拿来和着最后一点粮下了肚,个个有气无力,瘦得像芦柴。

老酒伯死了。

梦里的“他”悄悄拿了老酒伯的物件上山,拼死捉蚂蝗、老鼠、毒蛇来吃,甚至连虫子都没放过,终于捱到政府的救济粮下发,这粮却没有“他”的份,因为“他”烧了孙家的屋。

而后,在一个漆黑的夜里,“他”偷了队里的粮食,一瘸一拐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黄林村。

曹富贵嗬嗬挣扎着,在冷汗淋漓中又一次被噩梦惊醒。

他缓缓坐起,出神地盯着窗外的明月,抹汗的手指止不住发颤。这样逼真的“梦”,梦里几乎能清楚地看到人们脸上的苦楚,麻木的饥饿,“自己”啃着蛇蝎、虫子的愤怒与绝望,唯一的念头,只是活下去。

这不是“梦”,这或许是另一个世界,也或许就是日后将会发生的事。

乔应年,梦里那个人的名字,曹富贵终于又想了起来。

这是乔应年的“梦”,也或许这是拖油瓶原本应该遇到的未来。

所有的一切,都是从他抢了拖油瓶的那只扳指开始的,梦里未来的一切似乎渐渐与现实不同了。

曹富贵紧紧闭着眼,心中惶惶,不知道自己该信什么,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。

“这拖油瓶是十足的小瘟神啊!”他喃喃骂道,碰到这小赤佬就没甚好事体,不是被咬得血淋淋,就是“噩梦”连连。

总算万幸,让他曹富贵误打误撞继承了祖宗的宝贝炼庐。

要说起来,这梦如果真是“未来”可能遇到的事,娘的,就算吃再多的苦头,冒再大的险,他也一定要把“炼庐”里里外外都塞满粮食,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自己一家人饿成梦里的惨状。

计较已定,曹富贵一颗心顿时安定下来,倒头就睡,再也不去多想那个可怕的饥荒梦。

心里存着事情,他就一门心思想多弄吃的,炼庐宝贝又不敢对人说,遭殃的自然只有大黄这只不会说人话的狗子了。

无力反抗,再次被挟持的大黄被曹富贵带到了山洞基地,开始了惨无狗道的训练和试验。

曹富贵凝神瞪着站在他十步开外,生无可恋的大黄,低喊一声:“进去!”

大黄顿时消失,下一瞬间,它出现在炼庐空间里,正掉入昨天曹富贵在药田边挖的大坑里。

“哈哈哈!终于成了!”

大黄四肢大摊,眼冒金星地趴在坑底,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了。果然,下一刻,它就又“飞”了起来,出现在山上的树林里。

“大黄,乖啊!给你记一大功,等抓着了野鸡兔子,让你吃一整条腿。”

曹富贵眉花眼笑,搂着大黄的狗头笑得合不拢嘴。

练了十七八次,终于从随地抛狗,练到了精确丢狗入坑的高超技能。而且,就像老祖宗所说,“精神力”这东西,如同身上的力气,越练越有,越练越强。前几天,他带着大黄进一次炼庐,还有些头昏脑涨,这两天练下来,让狗子进出十七八次,他都不带喘的。

既然隔空捉狗入坑已经十拿九稳,那抓几只山鸡兔子又有什么难的?就算是碰到野猪,嘿嘿,倒霉的也是它。

为了确保野兽掉进坑就完蛋,他拿了柴刀,在林子里砍了一株粗大的毛竹,费了老大的劲把它砍成四五段,每段都是一头平整,一头尖尖,锋利如矛。然后,再将这些危险的“矛刺”尖头朝上,小心翼翼地深埋在坑底,用力踩实边上的土石。

汗流浃背地爬出坑洞,曹富贵累得连根脚趾都不想动了,眼一横,命令小弟:“去,叼根萝卜过来,萝卜!”

蔫头耷脑的大黄呜咽一声,抬头看看坏人,灰溜溜奔到田边,蹲着望向山一般的萝卜堆。

“对,就那个,萝卜!叼过来。”

曹富贵有气无力地挥挥手,呲牙咧嘴,大黄终于像是明白了,叼住一根大白萝卜的尾巴,一路拖了回来,丢在他面前,狗眼弯弯讨好地呜鸣。

“不错么,挺有狗脑子的。吃吧!阿爷我也没别的请你了。”

曹富贵苦大仇深地拿起萝卜,狠狠咬下,为了吃肉,我忍!大黄跟着他,生无可恋地啃了口生萝卜,辣得眼泪都飙出来了。

冬日的山林,蛇虫蛰伏,熊瞎子都要冬眠,上山似乎相对安全些,但反过来说,草木枯萎,鸟兽无食,狼啊野猪啊要是找不到吃的,饿得急了,凶残起来那比其他季节更为可怕。

曹富贵啃了一肚子萝卜,激动又惶恐,带着同样毫无经验的大黄,踏上了进深山的道路。

依着老酒伯的经验法子,他把自己的腿脚牢牢缠上旧布带,既防虫蚁,又能保护小腿,还能免得多行山路腿脚肿胀。这法子当年红军长征用过,山林出没的游击队们更是用过,确实是实用的好法子。

大黄是只相当有自知之明的狗子,哪里肯进深山找死?可惜扛不过恶霸曹富贵的生拉硬拽,丢进炼庐就出发,等到它被放出来,外头已是密密的深山老林。

第16章 我收!

林子越走越密,江南气候暖和,虽然是寒冬,山上倒也有半数的树木不曾落叶,稀淡的阳光透过红、棕、黄、绿,各色的树叶,斑驳散落在地面枯萎的草木与落叶上。

曹富贵刨了半天的深坑,又砍毛竹做陷阱底机关,一双胳膊累得直发颤,再行了快两个小时的山路,两条腿酸胀发麻,仿佛灌满了铅,重得就像不是自己的,沉重的脚步踩在满是枯叶的泥地上,发出簌簌的声响。要不是有个绝对安全的炼庐随时可以让他进去歇息,别说深山,就是黄林村的后山他都爬不上去。

顺着老酒伯指的小道一路上来,山势虽然险峻,但只要遥望东面,就能看到山坳谷底一条细带似的碎金溪,在阳光下闪闪发亮,黄林村就在溪水两边,从这里望去房屋都成了一片拥簇在一起的黑灰色小方格子。倒是不怕迷路。

村落近旁的山上,就像是老酒伯说的,别说什么野鸡兔子,就连野果子,只要是能吃的,都让人薅得干干净净,树木都光秃了。来到稍远些的山林,开始偶尔能听到鸟雀的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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