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疗队刚才每人都发了一份面包和牛奶。
“每个医生都有。”谢延生把面包放到一边。
姜寻还是不想理他,谢延生有些头疼,他拆了面包包装纸,撕了一块亲自送到姜寻嘴边。
小姑娘依然不为所动。
“再不吃,是不是要我用嘴喂你?”谢延生威胁道。
这话一出果然对姜寻奏效,她有些尴尬地看了周围一圈,生怕这句话被旁人听到。
确定没人知道才接过面包,像只猫在啃玉米一般认真地把它吃完。
谢延生这种人,做起事丝毫不肯松懈。
中午是给了一点甜头给她,可一到下午,谢延生又一直没完没了地使唤她,就连一点小事都要她经手。
姜寻憋了一肚子闷气,表面一脸礼貌地看着谢延生,心里则骂了个千万遍。
简陋的电线穿着灯泡搭在树枝上,发出暖色的光芒。
夏日不知道的虫子在傍晚开始高歌,夜色如墨。
一天下来,姜寻脚磨得起了泡,坐在石头块边上休息。
她的脚起了一个大水泡,正愁要不要找个针时把水泡挑破。
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,一偏头原来是谢延生坐在了她身边。
谢延生皱了皱英俊的眉头:“要不要最后一天你先休息。”
姜寻无力地翻个白眼,白天是谁使唤得她最起劲的。
谢延生一眼就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,大方地解释道:“你不在我身边,我不安心。”
很多年后,两人再回忆起这个场景,有人采访姜寻问道:谢延生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姜寻微微一笑地作出了回答。谢延生一个外表冷酷,实则占有欲非常强,十分黏人的人。
对于他喜欢的人,他会想方设法地麻烦对方,不喜欢的人则客客气气,冷漠又疏离。
他说完这句话后,姜寻心里涌起酸酸的情绪,她为了打破这种难言的气氛,开口问道:“我这个水泡怎么办?”
谢延生瞥了她的脚一眼,扔下一句话:“在这等着。”
半晌,谢延生咬着一根烟折回,他拿开医药箱,拿出消毒针,轻轻地挑破她脚上的水泡,放出里面的泡液。
“明天你休息。”谢延生的语气不容拒绝。
“我这叫轻伤不下火线。”姜寻看着脚边的印记,反驳道。
谢延生用棉签沾了碘伏给她伤口处,灯光打过来,睫毛向下垂,拉出一道阴影。
“我……。”
姜寻正欲开口,手机响起一串急促的铃声。
她点开接听,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成熟的男声。
姜寻的眼睛变亮,她点了点头:“那我现在过来接你。”
姜寻的脚还缩在谢延生怀里,她急忙地想穿鞋就走。
“去哪?”谢延生按住她的脚踝。
“接一个朋友。”姜寻说道。
“男的女的?”
“刚在电话里那个?”
谢延生抛出一连串问题,狭长的眼眸危险性地眯了眯,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语气的不对劲,完全没了平时的冷静。
“大哥,我先回答哪个问题。”姜寻有点无奈。
“他是我在尼泊尔一起拍电影认识的伙伴,年纪比我们大好多,男的,叫老迟。”姜寻还是开口解释道。
“这次他有事情来西南一趟,刚好我在这,他过来有东西要拿给我。”
“可以了吧。”姜寻试图把脚从他怀里抽出来。
结果失败,她欲哭无泪。正欲反抗之际,谢延生一只胳膊搭在她腰上,轻松将她抱起,语气听不出情绪:“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第69章
谢延生开了医疗队的一辆车, 带着姜寻出了镇子。
按照姜寻的指示, 谢延生一家小旅馆门前停车。
隔着蒙了尘的玻璃,谢延生遥遥地看了一眼,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冲锋衣, 指间夹着香烟,青烟袅袅上升。
他的侧脸轮廓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显得更为坚毅。
姜寻急忙降下车窗, 语气是同好友打招呼的热络, 笑笑:“老迟。”
被唤作老迟的男人背着黑色的背包绕到后边,在上车前掐灭了烟。
谢延生透过后视镜打量了一下这位男人,充满野性,风尘气足, 与他们不是一路人。
“你好, 我是谢延生, ”谢延生主动打招呼,还补充了一句, “是寻寻的未婚夫。”
老迟脸上的情绪倒没什么变化,他极快地挑了一下眉:“我叫迟野, 你喊我老迟就成。”
迟野是干什么的,具体来说,姜寻也不清楚。
她只知道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包, 永远在路上。
不管在哪里, 他的生存技能为满分。
那个时候她刚来到尼泊尔就遇到了抢劫,是老迟凭借敏捷的身手救了她,还让她住在寺庙里, 因此姜寻才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小伙伴。
之前那个微电影,有些部分就是迟野帮忙完成的。
这次迟野刚好来西南,姜寻顺道请他过来帮忙拍片子。
从谢延生开车返回营地,看着姜寻为老迟上下打点一切,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对劲。
谢延生看不下去,又不想让姜寻太靠近那个男人,只好他上前去帮忙。
迟野依在门口看着谢延生,没什么情绪地说道:“我和姜寻只是朋友,我明天就走。”
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谢延生挑眉并没有说什么,他帮迟野拿好东西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出去了。
次日,也就是最后一天,他们即将启程离开。
姜寻同迟野两人穿梭在一片废墟中,到处取景。
镜头从废墟切入到临时扎的帐篷,依旧蜿蜒的小河,碧蓝无垠的天空。
姜寻站在镜头外,负责采访一些老人和小孩。
其余人在收拾东西,谢延生依在一边看着这会儿的姜寻。
负责记录的姜寻神情认真,眼神兴奋,肢体语言中充满了干劲和自信。
休隙的间隙姜寻抬手揉了一下脖子,嘴角是满足的笑容。
谢延生在一边看着,觉得自己是不是逼她太紧了。
他应该去理解姜寻。
干这件事的姜寻是轻松而又愉快的。
中午吃饭,谢延生看姜寻忙活了一上午,特地把肉夹到她碗里。
“啊,我不吃肉。”姜寻说道。
谢延生手里的动作顿了顿,神情表示疑问。
“她是素食主义者,你不知道吗?”迟野在一旁淡淡地开口。
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,谢延生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什么时候改吃的素。
具体原因他也不清楚。
姜寻看了一下周围的人,欲言又止,继续吃饭。
打破这份僵持的是,他们接到通知,救援队,医疗队,志愿者需要赶往D市另一处小镇。
据悉,那里震感不断,比临沧这边危险多了。
西南地区一直是灾难多发区。
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过去,支援并救助他们。
谢延生和姜寻两个人的私事在大事面前,反而变得更小了。
迟野听见也情况也默不作声地上了车。
沧浪镇。房屋在顷刻间倒塌,哭叫声和尖叫像聚拢的雨滴不断往外落。
军人们负责救人,医生负责抢救,而他们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。
人群不断往外疏散,房屋顷刻变成残垣。
有位消防官兵站在一堆残垣边,喊道:“这里有这个小孩,但是下本身被房梁的横木压住了,小李,拿电锯过来。”
“老谢,小孩左臂受伤不断流血,你过来一下。”
谢延生单手背着医药箱匆匆赶来,他蹲在另一边,姿势熟练地给小孩清理伤口,消毒。
姜寻也站在一边,她是负责给小孩疏导,讲故事驱散他的注意力的。
毕竟这小孩被这个阵仗吓坏了,一直哇哇大哭。
姜寻的声音温柔,慢慢地让小孩子驱散了紧张感。
而另一边,救援队花了十分钟把压住小孩下半身的房梁横木,还有部分水泥给锯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