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友+番外(33)

作者: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阅读记录 TXT下载

如果他能,跟顾经鸿一起去B市呢。大夫说现在的症状只是暂时的,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和调理,还是有很大程度能恢复健康的。

他可以在那之前一直守着顾经鸿,这算什么呢,他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,他为顾经鸿付出一次有能怎样呢。

梁椿心里的阴霾终于散开一点了,他决定了,既然放弃的想法也那么的痛苦,为什么不坚持呢。他摁下医院的电梯,去往见顾经鸿的路上。走廊里的声控灯都亮着,有人背对着他打电话,走廊里太安静了,仔细听甚至能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。

“他这个病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得了……梁椿要是能早点发现,能至于这样吗!……他们两个在一起,经鸿连口热饭也吃不上,你说这身体能好吗?”

“还是得找个持家的媳妇儿……我早就看这个小孩不行,看经鸿那么喜欢他,我也……”

“我这心里,哎呀,我儿子……经鸿以后可怎么办呐……”

“你就别哭了,大夫都说了能治好,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!”

在下一句话传到他耳边之前,梁椿等不及电梯从楼梯跑下去了。哇,原来阿姨也在怪他,阿姨以前对他那么好,现在是不是想一想都后悔?没能早点从顾经鸿身边赶走他?是不是他永远毁了顾经鸿幸福美好的一生?

他不停地走,没有目的地,只是沿着马路延展的方向不停地走,我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呢?顾经鸿说头昏的时候,这样的时候,那样的时候,他本来有一万个机会能阻止今天的发生。但他没有。悔意像一击重拳打在梁椿的腹部。

第二天,顾德睿带着人很早就来了,梁椿帮着他们整理出来顾经鸿的东西,他给他买的春天的衬衫,他们一起挑的皮鞋,他洗过晾过经手过无数遍的衣服。

从它应该在的地方被拿出去,装进箱子里,拖车,带走了。

顾德睿关上门的那一瞬间,梁椿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。

屋子里所有的地方都空空的,缺少了另一半,顾德睿其实并没有拿走很多东西,但仍然在梁椿心里豁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。

他什么都做不了,因为会流泪,所有没有感情冰冷的物件都撕扯着他的神经。

半空的衣柜、消失的牙刷、抽屉里的手表,顾经鸿总是放电脑的地方只留下一个方方的压痕。

原来一个人是可以这样被搬空消失的。

止住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流出来,咽下去的食物尝不出味道,像刀片一样划伤他发肿的喉咙。

醒来、睡去,失去分别,他也会在梦里梦见顾经鸿,在现实中失去的人,醒来时再失去一次。梁椿也厌烦了自己了无止境的泪水,头重重地磕在墙上,如果还哭就再磕一次。没有眼泪的时候疼痛能引起眼泪,流个不停的时候疼痛能止住眼泪。

走之前,星期二,顾德睿打来过电话,他没接。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经鸿了,也不想再见他了。没法接受的巨大的悲伤最后都转换成厌恶,他厌恶所有姓顾的人,厌恶全世界,但最厌恶自己。更令他作呕的是,即使这样他也仍然不想去死。他伤心的成了碎片,伤心的成了黑洞,但仍然想活着。

和顾经鸿曾经在一起过的时光仍然泛着光,他曾给过他的希望仍然牵挂着他,顾经鸿治愈了他却也切断了他的最后一条“生路”。

梁椿坐在他已经坐了十二个小时的椅子上问自己,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,可令人绝望的是他一点儿都不想死。

他只能活着,在没有家人,没有顾经鸿的未来里,一无所有被诅咒地活下去。

为什么得病的人不是他,他多么愿意代替顾经鸿得这个病,哪怕他死了只要能换回顾经鸿健康活着他也十万个愿意。

梁椿摘了项链,从顾经鸿亲手帮他带上去之后一次也未摘过的项链,连带着戒指,通通扔在垃圾桶里。

贺祈发来消息向他炫耀新买的裙子,梁椿回了电话,声音有很重的鼻音,贺祈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。梁椿连向她解释诉苦的意志都没有。

“我们分手了。”

贺祈吓了一大跳,想问出了什么事,电话那头只有梁椿疲惫的声音一遍遍重复。

“我不想说了。”

“那他搬出去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们的戒指呢?”

“我扔了。”

贺祈彻彻底底地服了,“你也太狠了吧。”

梁椿回想起那条带着他的体温的项链,心脏剧烈地收缩,痛感传到神经中枢。

“别问了,贺祈。”

贺祈想起去年,他们一起去买冷饮,喝完了找不到地方扔,顾经鸿怕梁椿手凉,默不作声地接过了只剩下冰块的冷饮杯,拿了一路,手指尖都冻得发白。

她当时心里就在想,哇,他是真的很喜欢梁椿吧。

梁椿现在该有多难过呢。

去年冬天梁椿晒过的一张戒指的照片。梁椿是个很少在社交网络上发自己动态的人,可收到戒指的时候,实在是太开心了忍不住偷偷晒了一下。他说扔掉那枚戒指的时候,又该是怎样的心情呢。

贺祈鼻子一酸,他现在,得有多么多么多么的难过啊。

画室的老师来电话了,问梁椿要休到什么时候,梁椿心里的愧意一下子涌上来,说,“对不起,下午马上就赶过去。”

他已经休了快一个星期了,郭老师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。

谁管你是不是碎成八瓣了,碎成粉末了,班还是要上,水费还是得交。梁椿洗了澡,换了一套新衣服尽量收拾的精神一点。

郭老师久违地看见他,“怎么老了这么多?”开玩笑地拍拍他的肩。

梁椿也笑笑,摸摸脸,“真的假的?”

画室的朋友都惊呼一声询问他迅速消瘦的秘诀,张良第一个发现他消失的戒指,悄悄地问他是不是失恋了。

梁椿没藏着,大大方方地承认,“是啊,我失恋了。”

女孩子比男孩子敏感的多,私下提醒他们不要提梁椿对象的事。

比自己接受分手更难的是,像身边的人说明我分手了。梁椿有那么一个瞬间都后悔为什么扔掉了戒指,无数个人问他,你的戒指去哪了。

梁椿最后一次踏进陈医生的办公室,结清了所有的费用,然后向陈医生道了别。陈医生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,也许没猜到顾经鸿生病但也八九不离十了。

陈医生还是一脸惋惜地挽留了一下明知留不住了的人,梁椿笑着拒绝了,在手机里删除了陈医生的联系人。

老天可能也看梁椿太苦了,于是终于送来了一点好消息。梁椿被之前的杂志社约稿了。编辑打来电话,杂志社在S市有一个分社,和梁椿约好了上门拜访。

梁椿手都在抖硬着头皮点开电脑里的文件夹——“惊鸿照影”。现在想想那句诗也颇为应景。可不就是伤心桥下春波绿吗,曾是经鸿照影来。

里面是他存着所有给顾经鸿照过的照片和扫描的画稿,他匆匆浏览了一遍,本想在编辑来之前先筛选一遍,只看了两张就放弃了。

合上电脑,爱怎么地怎么地吧,让他来了自己挑。

编辑是个年轻时髦的小姑娘,编辫儿戴贝雷帽,挎包和皮鞋同色系,热情地和梁椿打了招呼,夸他家里收拾的真干净。梁椿把电脑留给她,自己走到一遍去了,没想到姑娘非得叫住他叫他来一起看。

“这是你恋人吧?”姑娘狡黠的看了看他,“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,真是看照片一看就能看出来。”

梁椿感觉心里的创口处又涌出一股恶臭的苦水。

“啊,我们分手了。”

她慌张了一下,“不好意思,我说错话了。”

梁椿摇了摇头,“没关系。”

姑娘拷走了一部分照片,说如果选上了杂志会给他来电话,梁椿送走了姑娘,看了一眼还亮着的电脑屏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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