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凡关系/非典型人设+番外(95)

“爸爸?韩骤?韩骤!韩骤——”

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,韩骤猛地打了个激灵,醒了。

他翻着眼睛,耳朵里铮铮作响,就像溺水后刚被拉上岸似的,肺管子被卡了好一会儿才能正常进气。他深吸一口,将微凉的空气灌进肺腑,而后又长长吐出,两三个来回后才赶走耳鸣,将意识拉回当下。

他躺在原处,盯着天花板眨了眨眼,眼泪忽而从眼角滑落,过去种种,如今大多都已想起。

他没有爸爸、也没有妈妈了,没有兄弟,甚至,没有了自己。

“我是谁……”韩骤盯着棚顶的吊灯,胸中是排山倒海般的情绪,那海是咸的是酸的,也是苦的。

他闭上眼,往事如风般在耳边呼啸而过,曾经的快乐,曾经的无奈,曾经的彷徨与痛苦都流水账般一去不返,他站在风口看见了小玉。

小玉跪在床前,病榻上是她奄奄一息的爷爷,那老人狠狠在小玉近耳处扇了一巴掌,用腐朽的声音嘶吼: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!你个讨命的赔钱货,催走了我孙子,如今你连当个鱼鹰报恩的机会也没有了……”

这些话在风中化成千万根针,如天落雨般刺向韩骤,他看见小玉爷爷的尸骨变成了挤挤挨挨,阴森可怖的一堆骷髅,那些人口出恶言,团团将他和小玉围了起来,每一句话里都念着“原罪”二字。

他闭上眼,堵住耳,一把抓住小玉的胳膊往前奔驰。

“哥!”小玉的声音变成了脆生生的男音,韩骤猝然回头,发现自己根本没把小玉拽出来,他拉着的是与他同名同姓的韩骤——那是真正的韩骤。

“哥!”韩骤腿脚比他有力,三步两步就冲到了前头,反而拉着他往前狂奔,他欢快的说:“哥,等你交了朋友,结了婚,咱们还住在一起!你性子太软了,我想了想,让你自己过肯定得挨欺负,我不放心!”

他眼泪哗地就掉了下来,被拉着跑了好半天才喊出来:“我叫虎虎,已经变成真正的虎虎了!”

“刚强了就好!”他父亲的话猎猎传来,父亲在他肩头拍了一把:“虎虎,我们只是希望你能一直平安快乐,但如果有一天你受伤了,那也别怕,我们始终都在你身后。”

弟弟已经甩开了他的手,转眼奔进风穴消失不见,他又寻着声音寻找父亲,嘴唇被那急速闪过的言语划得抖了几下,“爸爸!”

“别总爸爸妈妈的撒娇了!”他妈妈的面容一闪而过,与他爸爸十指相扣的停留在了原处,他妈妈挥了挥手:“去吧,你长大了!”

“爸妈!”他伸长了胳膊想最后摸一摸父母的面容,不料迎面撞进一个怀抱。

狂风将他与韩冬贴得狠紧,那是从未有过的压迫,血与肉长在了一起,转而又被生生撕裂,韩冬被刮乱的刘海下是一双彤红的眼睛,韩冬说:“过去的都已经过去,但春去秋来四季轮转,寒冬或许也会再次降临,但无论如何,你要往前跑!”

他看见韩冬的皮肉被大风搅碎,带着腥臭的血沫子喷了他满脸,然后再度渗进他的身体,与他凝为一处。

大风刮了不知多久才渐弱,韩骤的心潮便跟着由起而落,逐渐逐渐沉宁归一,等他再睁开眼时,激烈的情绪便已石沉海底。

过去不论他是谁,往后他是韩骤。

“骤”字本意马儿奔驰,左马右聚,寓意承聚全家人的希望一往无前。所以,“铭记寒冬,享受当下”,就是他这个人格存在的意义,也是被赋予的唯一任务,更是为什么其他人格不会与他争抢身体的原因。

韩骤吸吸鼻子,如亲视电影落幕般,纵有不舍却必须抽离。他侧过头,看见今墅安就安然的睡在旁边。

在韩骤昏迷的这一个多星期来,今墅安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,几乎是连眼睛都能不合就不合,不仅如此,他还在时间的缝隙里穿梭,去照看自己与韩骤的工作。可人毕竟不是永动机,就算是意识形态,也受不了把一天当两天用的高强度生活。

今早上,在熬了将近两个星期后的今墅安终于受不住了,他疲倦的拱进被窝,本来是想搂着老婆眯五分钟的,结果上眼皮才一挨到下眼皮,他就跟断电了似的睡死过去了。

今墅安睫毛安静的平铺着,这个人骨子里的确是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,但这一切却都被这个温暖的被窝柔了下来。

韩骤就那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,看他眉宇间写满了疲乏与担忧,想他也曾是好多年好多年孤单的过活,想自己经历的所有他都一样不差的经历过,又想他唯有跟自己在一块时,才能卸下盔甲柔软放松,心里就软软塌塌的冒起汽泡。

“父母在,人生尚有来处,父母去,此生唯你是归途。”韩骤悄悄蹭过去,在今墅安蓬起的发丝上轻吻一下,后轻手轻脚的出了被窝。

今墅安这一觉睡到十点多,他翻了身没摸着人,心里顿时就凉了一截。

他疯了似的跑下床去,踉跄的奔跑于各个屋中间,终于觉悟房子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了。好在,就在他马上就要心肌缺血的时候,看见了餐厅里被保温罩罩起来的早餐。

他扶着餐厅门气息不稳的喘了几下,转身回卧室去拿手机,又跑到衣帽间换衣服,一边夹着电话给韩骤拨号。

电话接得很快,韩骤懒懒的说:“嗯?”

“你去哪了?”今墅安听出电话那头是韩骤而不是韩冬,心里隐隐高兴了下,但转而又有点生气,“你出去了?怎么不叫醒我!”

“我在家啊!”韩骤纳闷的往前瞅了眼,“你起来时没注意到我吗?”

“在家?”今墅安后背迅速爬起一片凉,他缓缓地将头转过去,身后并没有人。

难道韩骤经历过一场神伤,元气大伤,无法显出人形了?

今墅安心里七上八下的,他可以在大多的事上做到冷静理智,唯独面对韩骤时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。

他把外套扔一旁,边往卧室那边走,边仔细的四处环看,就连每一个小角落都不放过,毕竟他们这种生物前无仅有,没什么科学规律可循,当心力能量不足时,可能会无法具象成人形,但也可能直接缩小,变成mini人什么的。

韩骤电话那头打了个哈气,“那没啥事我先挂了啊,在家打什么电话,又不是一张床二百平的那种玛丽苏,不至于。”

“别挂别挂!”今墅安急草草的阻止他,脚下也加快了寻找的步伐。

“这咋了大惊小怪的?”韩骤懵懵的。

“你……”今墅安顿了下,“你能看见我吗?”

“刚才能,现在看不见了。”韩骤吊儿郎当的说。

今墅安闭了闭眼,感觉这事儿可能有点费劲,他心事凝重的推开卧室门,十分沮丧的朝里面走,一边宽慰他说:“宝贝你别害怕,我在呢。”

“我害什么怕?”韩骤推开卧室厕所门,看见今墅安正猫着腰在地上找什么,“你干嘛呢?”

今墅安身体僵住,而后瞬间回过头来,见韩骤正大摇大摆的往自己这边走,后面隐约还能听见马桶抽水的声音。

“你,刚上厕所了,所以……看不见我?”今墅安脸上有点热。

“对啊。”韩骤把手机扔床上,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,大片的阳光洒进来,他对着天空紧了紧鼻子,打了个好大的喷嚏。

第77章 第 77 章

进了十二月,时间就像长脚了似的往前狂奔,省联考那天,韩骤照旧亲自开车坐镇考场,一切的流程都跟去年差不多,唯一不同的是,他不用一个人在外头傻等了。

韩骤看着从风口里走来的大高个,那人穿着过膝的长大衣,手提一包食品袋,走到跟前时用指节在韩骤前面的挡风玻璃上弹了下,那一瞬,韩骤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
去年这个时候,还不熟呢。

可去年那一场“初遇”,却也不过是久别重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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