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族权后(680)

作者: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TXT下载

这下子十一娘倒觉得惊讶了,就算偶尔议事时未曾避开艾绿,有意让她知道太后是敌人,却并不曾料想短短一段时日,稚拙率真的小丫头竟然也具备了警觉,于是耐心解释:“无妨,就算此女子为太后安插,既为暗着,太后便不会对人明言,以为是我警觉,误解女子为毛维耳目,为了推行新政,方才提醒殿下防备,设下这将计就计之圈套,并不会疑心殿下。”

太后相信的是晋王愚狂好色,就算以美人计作为暗着,但瞒不过十一娘也是情理当中,十一娘“坚信”美人为毛维操纵,提醒晋王防避更加合情合理。

艾绿想了一阵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,再无疑虑,当即便依计而行。

又说那落难的女子,姓何名君兰,至于身世经历倒并非完全捏造,为了让计划天衣无缝,甚至于在严寒之季泡了一阵冷水浴,当真导致高热不退,不过这时却并未失去知觉,她半靠在老妪怀中装作昏迷,却能感觉到积雪冰冷刺骨,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,看上去是果真疾重,她强忍住才没有呻吟出声,心中却连连抱怨:

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呀,原本该由那驿丞抑或是侍卫直接禀明晋王,哪里想到却遇着了一个半大不小的婢女,还是王妃的仆从,美人计在王妃面前可不一定行得通,除非晋王妃当真急公好义菩萨心肠。

不要说何君兰暗暗焦急,驿丞也是提心吊胆,他的前程,可全靠今日这一场戏码是否顺利了,只眼看那婢女跑进驿馆已经有好一阵,却并没有人出面盘询处理,这要是晋王妃好妒,不将此事禀知晋王,他区区一介小吏,难道还能直接闯进去求情不成,若真这样,未免太露痕迹。

好不容易盼到艾绿又再现身,驿丞忍不住迎上前去:“贵人如何说?”

艾绿佯作口无遮挡:“王妃说了,虽然小娘子落难十分可怜,不过也不能违律,此处是驿馆,更不说今日还是殿下留宿在此,若收容闲杂,万一出了意外,谁能担责?”

何氏那婢女一听,急得哭了出来:“还请贵人好心收留,小娘子病重,若不得医治,只有死路一条,贵人可不能见死不救。”便连连叩首,形状好不可怜。

驿丞只觉十分为难,却睨见艾绿身后不远处,似乎有晋王身边的小宦官探着身子窥看,立即眼中一亮,计上心头,他也不为何氏求情,只好声好气地劝说婢女:“并非贵人不近人情,此处是官驿,按律的确不能让平民留宿,不过小娘子身染风寒又昏迷不醒,倘若露宿郊野,大为不妥,莫不如……附近不远便有一处村庄,我先去寻里正说道一声,让小娘子暂时借住民户,只是如今天色已晚,怕是要待明日才能请医为小娘子诊治了。”

婢女自是不甘半途而废,坚持跪求。

那驿丞原意也是为了拖延时间,故而并不强行驱赶何氏一行,假意劝说着,一眼眼睨向驿馆里头。

不久,只见那宦官折返出来,不再窥望不前,而是昂首挺胸的往这边靠近,驿丞顿觉如释重负。

闭着眼睛的何君兰却不察这些变故,她已经难以忍耐半躺雪地的寒冷了,暗下将驿丞祖宗八代都数落了一番,这个蠢人,收了好处却不助益,他那叫个什么建议?谁要去附近村庄寄宿?若是这回与晋王擦肩而过,哪里还有机会接近贵人左右?白受一番折磨不说,自己今后根本无法在太原立足。

正心急火燎又惊惶失措,便听一把又尖又细的宦官嗓:“贵人有令,让这位小娘子留宿驿馆,并请良医正为小娘子诊疾。”

何氏顿觉欣喜若狂,废了许多力气才忍住了欢呼雀跃,十分辛苦地昏迷不醒着。

第644章 何氏君兰

经过一番搬动,当置身于高床暖枕,为防被医官察觉自己的装晕而变生肘腋,何君兰方才呻吟一声悠悠醒转,虚弱无力地唤着自家婢女之名,听得是被贵人相救,便要急着前往谢恩,不过被宦官温言阻止了。

“娘子病弱,可不要再勉力支撑,贵人怜惜娘子遭遇,有意相助,也不忍心再让娘子劳累,娘子且安心养病。”便说要去催促医官,转身离开了这间客房。

那婢女便跽坐床边,小声禀报道:“晋王妃原本不愿收留娘子,已经交待了那婢子出面打发,多得这内侍及时阻止,娘子,必然是这内侍瞧见娘子貌美,禀知了殿下,殿下这才动了恻隐之心,正如奴婢所见,只要让殿下目睹娘子容貌,定然不会铁石心肠见死不救,不过想不到晋王妃如此好妒,将来怕是不容娘子。”

“只要如愿入了晋王府,更得殿下恻隐之心,晋王妃便不足为惧了。”何君兰虽然是胸有成竹,奈何她原就在发热,又在雪地里躺了一阵,此时连声音都颤抖着,听着实在没什么底气,故而也不再与婢女多说,干脆闭目养神,期待着今晚就能见到“救命恩人”,再施展一番楚楚可怜的动人演技,声泪俱下的再将坎坷身世亲口叙述一遍,博取更多的怜爱。

未久,只听一阵步伐由远及近,显然并非一人,何君兰心头一喜,满怀期待的微睁眼睑,却见床边立着三人,一个还是那宦官,另外两个都是中年男子,年纪与晋王并不相符,穿着打扮更不像皇室贵胄,她不由怔愕。

宦官微躬着身:“董医正,司马先生,患者正是这位娘子,身染风寒,早前已然是晕厥过去,将将才醒转,还请两位为娘子诊脉。”

竟然两人都是医官?何娘子转怔为喜,以为晋王殿下对自己果然关切。

有气无力的谢了一句:“烦劳二位先生。”

婢女已经将何氏的衣袖稍稍挽起,露出一截莹透玉腕来,哪知床前站着的两位却不号脉,一个蹙眉直盯着何氏的脸,一个虽未蹙眉,却也拈着胡须观望不前,这情形颇有些诡异,未免让何氏心中直敲鼓——难道被窥破端倪?不应该呀,自己明明是真病!

不说何氏,就连宦官也是满头雾水,他去请医,不想这两个冤家正在对弈,听说只是个得了风寒的病患,竟争相推诿,谁也不愿来诊脉,宦官只好搬出晋王的名头,董医正这才没法子拒绝,却将他先喝了出来,也不知与司马仲嘀咕了些什么,倒是一齐过来了,愣在这里只看不切脉又是在哪闹样?

宦官低声下气催促:“两位……”

便被董医正怒目一瞪:“住嘴!”

这下就给了司马仲抢先开口的机会,拈着胡须就是一笑:“依我看来,这位病患便是受凉引发体热。”

董医正哪里服气:“说不定只是表征,还有心怀郁结之内因。”

司马仲今日脾气倒好:“如此,便请诊脉吧。”

董医正冷哼一声,这才将手指扣上何氏腕脉,凝神诊了片刻,脸色越来越黑,司马仲哈哈一笑,居然扬长而去,原来两人作了一场赌注,不经问、切,只凭望诊便断病症,无疑,董医正落了下风,需得由他为这位病患诊治了。

对“神医”而言,风寒自然算不得什么疑难杂症,董医正与司马仲都有些不耐烦接诊。

何氏心惊胆颤地看着董医正开方,然后黑着脸拂袖而去,尚且没回过神来,好在有宦官一番好言好语的解释:“董医正就是这脾性,娘子切莫在意。”

“恩公如何称呼?”何君兰的态度极为温和,满面感激地询问宦官名讳。

“不敢不敢,鄙者一介阉宦而已,不敢当娘子恩公之称,鄙者贱姓张,娘子称鄙者张五即可。”

“还望张内侍代妾身转告恩谢之意。”

宦官至始至终没有说明“恩公”身份,何氏也不说穿是谢晋王殿下,虽然听宦官口吻,知道今晚无缘面见晋王,心头稍觉失望,却也不泄露于面上,客套几句后,便“安心”在此官驿客房养起病来。

折腾了半天,何氏已然是疲累不堪,不觉当真昏睡过去,一直到半夜,才被婢女唤醒服药,捂在被子里发了一场闷汗,再醒来时已然是天光大亮,她那婢女竟然也趴在床边睡得正香,被何氏唤醒后,才又请了那满脸不情不愿的医官过来,又经一番诊脉,终于得了一句:“安养几日,便无大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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