力荐河山(122)

林行远两手捂住心口:“情义。为我爹的情义。”

王声远打量他:“你出门多久了?”

“我……”林行远语塞片刻,说道:“我爹将我扫地出门的时候,也没告诉我多久回去。反正他又不管我,我就算定居在此,他奈我何?”

王声远就不能奈他如何,便把他两人赶走了。

林行远带着方拭非走远,解释说道:

“杜叔任扬州别驾。你也知道扬州建有粮仓,漕运将米运至此处,再转运至京。可近年来粮食侵盗一事层出不穷,有官员私卖米仓谋取暴利,致使朝廷缺粮之时无以应对。不久前,王尚书与御史公连书数十封上请,本意是要从三殿下及党羽手中坑出点钱来,也能以此威慑,要他们能收敛收敛自己的所为,莫太过分。结果此事尚未见效,扬州那边先出事了。”

林行远说:“节度使直接以陛下下令监察粮食侵盗一事,领兵去杜府抄家,搜出大批银两,定罪。然后连同刑部,把杜氏相关众人都押上京了。雷厉风行啊。”

方拭非咬牙切齿道:“抄家?”

“谁给他的胆子!!”

顾登恒将奏折摔到地上,震怒道:“他还真当朕死了不成?!”

他呼吸急促,已是气急,可又发泄不出来:“好呀好,他明目张胆地与朕叫板。他这是做什么?威胁朕?逼迫朕?还是给朕一点颜色看看?真有本事,真有本事!朕给他两分优待,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!那扬州节度使是谁?把他也给朕投到江里去!把他——咳咳!”

旁边内侍匆忙上前为他顺气:“陛下息怒!”

“陛下,三殿下求见。”

“你让他进来,”顾登恒按着胸口,脸色涨红,眼神凶狠道:“滚进来!”

顾泽列诚惶诚恐地走进殿门,跪下便是请罪:“陛下,臣特来请罪。”

顾登恒抄起桌上的东西,尽数朝他身上砸了过去。

“陛下——!”

“方主事!”

顾泽长从旁边跳出来,笑道:“你们在这里说什么?”

方拭非: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
顾泽长耸肩道:“父亲这两日心情不好,我就去琰哥那里避避风头。结果琰哥心情也不好,我不想回宫,就来找你了。”

方拭非与林行远定定看着他。

方拭非:“我心情也不好。”

顾泽长缩了缩脖子,尴尬道:“哦,那我走了。”

方拭非叫住他说:“京城上下,大家都不高兴,除了你三哥。”

顾泽长茫然地看着她,发出一声闷哼:“嗯?”

方拭非用力抹了把脸。

“五殿下,”方拭非走过去,两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,说道:“您争气些吧!您要是争气些,你三哥哪还有这样放肆的底气!”

顾泽长:“我……”

林行远过来扯开她的手,严肃道:“方拭非,你慎言!”

第96章 探望

三人沉默下来。顾泽长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, 自己万般纠结。

他靠近了二人问道:“你们……都是在为杜氏的事情担忧?”

“兔死狐悲物伤其类。杜太傅离开京城后, 杜氏一族的几个人也离开了京城。蛰居扬州, 与世无争, 京城中的风波,本该殃及不到他, 结果却被三殿下拿来与户部示威, 谁人能不心惊胆战?朝中要是有官员敢如此作为,管他是谁,几位老臣定然不绕。可他是谁,他是皇子, 是储君热选……”林行远问,“如何能不叫人担忧?”

“是吗?”顾泽长讷讷道,“原来如此。”

朝中大臣,皆是顾忌于此。

他们不能不为未来考虑。

将来的一国之君啊,关乎万千民生社稷,怎能不顾虑?

他们要保着顾泽列,可又害怕顾泽列这样的性格难成明主。历史上无数贤臣都面临过的问题,现在也摆在他们面前,

“对不起,我实在是帮不上忙。”顾泽长说,“可父亲……父亲是生气的, 应该不会置之不顾吧?”

林行远摇了摇头。

人也已经死了,求个不靠谱的应该还有什么用?

何况谁能保证得了这个应该?他就觉得这个应该玄得要命。

国之大事面前,强咬着牙, 也要学会妥协。谁让顾登恒年轻的人时候没多生几个成器的儿子?

“唉……”方拭非说,“五殿下,来都来了,读会儿书再走吧。”

“陛下——!”

内侍冒死拦住顾登恒,“陛下您喜怒,万万不可啊!”

顾泽列跪在下面一动不动,额头上被硬物砸伤,已经见了血。

地上还散落着各种奏折,以及砚台与镇纸。

顾登恒要狠起来,那是真狠。年纪上去了之后开始收敛,逐渐沉稳。因为太子之鉴在前,让他对孩子心怀愧疚,越发疼爱宽容起来。就是宫人们也许久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,倒让人差点忘了他本来的性格。

顾泽列抖了下,这时候才开始后怕。收起了他假意惺惺的表情。

“你威胁朕,你大可继续威胁朕,你看看是你比较能耐,还是朕比较能耐!”顾登恒说,“你以为朕真不敢动你?朕自登基以来,就没怕过谁!朕是对你太客气,才让你如此放肆!”

顾泽列忙说:“父亲,儿子不敢。是见父亲您有心军饷一事,才托人……”

“你住嘴!你以为凭这种说辞能骗得了朕?真当朕耳目昏聩是非不分?”顾登恒瞋目切齿,听他在面前推脱已是怒极:“朕,朕为帝数十载,这种口是心非之言每日都在听。朕以前信你,是为什么?是在纵容你包庇你!因为你是朕的儿子朕拿你当储君!”

顾泽列膝行上前,用力一磕,血沾在手背上,大哭道:“父亲,儿子真的没有异心,您一定要相信我!”

“你知道杜望予是什么人?你知道杜陵是什么人?”

“儿子错了,儿子真的知道错了!”

“朕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交心的朋友,他走了,这太傅之位朕还给他留了二十多年,你不知道吗?”

“父亲!”

“你却逼死了他的儿子——!”

“咳咳——”

顾登恒剧烈咳嗽,挥开过来搀扶的内侍,指着下面的人道:“你比之你大哥,差了何止千倍百倍远!他去世之时,朕没留情。连他朕都可以杀得,你以为自己能胁迫得了朕?啊?你是故意做给朕看的吧?因为朕动你的私库叫你不快是不是!你算计得了朕?朕告诉你,不可能!你以为朕要对你妥协?朕也清楚告诉你,不!可!能!”

顾泽列用力摇头:“父亲。儿子只是想为您分忧!您提大哥就罢,怎能这样辱我?我若有不臣之心,岂会在您还康健之时就如此猖狂?儿子也是受了奸人唬骗才犯下错事,您听我解释,儿子真的知道错了,万万不会再犯!陛下,父亲!”

顾登恒摇头:“是朕错了,朕是太纵容你,才让你得寸进尺,一步步踏入歧途。朕……咳……”

他眼前发花,喘不过气,捂着胸口向后一个趔趄,就要摔道。

内侍匆忙扑过去抬住了他。

“陛下!”

“去,叫太医!”

“……”

顾登恒几日称病不见,将大臣全部退居在外。

杜修远的案子,却是要三司会审。

三司会审第一堂,没出什么结果。

案情真相,众人心中都有数。是时候要站队的。

刑部尚书是偏向顾泽列的人。御史公论交情,该偏向杜修远,可在处事上,却不得不袖手旁观。大理寺卿至今立场不明。

在陛下未出明确示意之前,看着杜修远,他们虽然同情,只能无可奈何。

拖着,暂时先拖一阵。

顾登恒嘴上说得狠绝,可要真做起来,却犹豫了。

他已经死了一个儿子,当初痛不欲生。如今行将就木,难道还要再杀一个吗?

几人能做得出来啊?他又不是真的铁石心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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