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北武神情无辜的望着女孩,他也不知,自己竟会惹得如此风波,虽是无心,到底是错处。
她不过才十岁,怎么能受这种委屈。
何必如此对她呢,玄北武心内升起了好奇。
女孩并不知要如何惩治眼前的坏人,索性赌气的在他身旁坐下,再不遮掩的盯着他看。
玄北武倒没有心内发慌,不过觉得心内愧疚,平白让女孩受了委屈。
“你...”
“经左礼!吃饭啦!”
女孩想说的话,还未组织成句,眼睛滴溜溜的转着,并未想到什么惩治他的好点子,强撑着淡定的开口,并不愿被他小瞧半分。
不知道是谁家的妇人站在门口,拿着铲子,没有方向的扯着嗓子高声喊着,打断了女孩的话。
经左礼…玄北武低头想着,名字倒是不常见。
许久未曾听过了。如今再听,倒是有着不真实的陌生感。
身边的女孩愤恨的瞪了他一眼,再些许幽怨的望着仍是无忧无虑,继续玩耍的女孩子们,利落的站起身,脆生生的应着:“来啦。”
然后拔腿跑回来了家。
原来她是经左礼。玄北武若有所思的想着,嘴角勾起一抹最浅淡的笑意,竟然寻到了。
☆、第 2 章
玄北武好奇着经左礼为何会受到如此对待,萦绕于心令他辗转反侧,无法避免并不能消除,他懒得去想,也不能避免。
既然如此,玄北武索性出门打听的清楚明白了。总归要比自己浪费脑子去想,来的利落痛快。
人人都知道经家的丧门星。
三姑六婆,四叔五公磕着瓜子,倚着各家的门前,相识暧昧的一笑,七七八八的开口了,说的吐沫横飞,格外有趣。
“听说了的,她刚出生就把爷爷客死了,她爹想淹死她避了灾星,她娘竟然不同意!”四叔咯咯笑着开了腔。
“难怪她爹不认她,谁愿意认一个搅家星啊,一哭二闹三上吊的,哪家的爷们不得揍一揍。”六婆不屑的表示着鄙夷,瓜子皮从嘴里甩出来,带了唾沫。
“要我说,就是欠揍,虽然我也是女的,顶看不惯这样的。”三姑上了些年纪,话说的温婉,神情却是凶恶。
五公露出赞赏的神情,对着三姑称赞道:“幸而有你这么明理的女人了,若是人人都像她娘那样,这天下可就乱了。”
“可不是!”四叔突然想到了什么,愤怒的几乎要遏制不住,勉强按捺了怒火,如能平心静气,带着些许怒火的表示着对于如此不守妇道的女人的鄙夷:“他爹给他娘合离书,她娘竟然敢拍着桌子说出,是我休了你这样大逆不道的话!简直滑天下之大稽!千古丑闻!”
“本末颠倒。”三姑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叹:“哪里来的道理,女人可以休男人了?”
“败坏世俗!败坏门风!”四叔恨得牙根痒痒,奈何手中没有拐杖,又舍不得把手中轻飘飘的瓜子扬掉。
“你看她爹再娶的那个姑娘,多好的人啊,看着多会过日子,里里外外的一把好手。替他爹娶了几房不说,哪个都说不出她半个不字,不偏不倚的,那才是大户人家的做派。你再看看她娘,整日里抛头露面,哪个男人受得了。”六婆啧啧惊叹着,不知在替谁惋惜着什么。
世俗的家长里短,恶意相加,并着瓜子声说的饶有趣味,让玄北武的脑袋里如同炸裂了一般的难受。
似乎什么恶毒的话,也不能让他们排解心头的怒火,好似恨不得即刻冲到经家母女面前,活活打死她们,都不能解恨。
玄北武心内估量着,他们说得这么热闹开心,自己悄悄的走了,也不会被发现,索性转身走了。
心内仍是窝了一口气,想要回头再看欢声笑语的评价别人的四个人,又实在没有必要。
不管别人怎么说,他总要办妥自己的事不是。
玄北武下定了决心,蹲守在了经左礼家门附近,守株待兔。
自那日后,经左礼似乎被禁足关在了家里,许久不曾出来过。
经左礼家的围墙筑的格外的高,若是不用些法力,想要翻阅进去几乎不可能。
玄北武不想惊扰了经左礼,耐心的等着,偶尔卿月雀着急的催问进展,倒是被玄北武不急不缓的情绪安抚了。
也是。卿月雀转念想着,人已经见到了,报恩不过是片刻的事,着什么急。
卿月雀眸色难明的望向楹月居内其余无所事事的两只,长叹出声。
虽说有他们三只在这里镇着,到底玄武也应尽快回来,拖得时间越长对他越不利。
大约是某日做饭缺了头蒜或者少了棵葱,或者少了点盐,本是邻里间相互走动可以解决的事,但经左礼则需要专门的跑一趟了。
望着经左礼急冲冲跑远的背影,玄北武若有所思的从阴影中闪现出来,回头望向经家还未关合的大门,隐隐透露着院内的简朴。
“你是经左礼?”
“我是,”经左礼见到扫把星,气不打一处来,勉强按耐着怒火,问道:“怎么又是你!你又是谁?怎么知道我?”
经左礼上下的打量着玄北武,十分警惕的抱住怀中的菜篮。
“我是来寻你的。”
“你找我干嘛。”
望着经左礼警惕的眼神,玄北武虽是懒得解释,也是耐着性子。
“自然是有好事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玄北武狼狈的偏过头去,他着实未曾想过,竟然会被一个凡人错不及防的抽了一个嘴巴子?
经左礼双手紧握成拳,气的浑身发抖,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发出低声的嘶吼:“你……”
玄北武被打的委屈,虽是懒得,也明白了此刻需要为自己张嘴辩解一二。
“啪!”
话还没说出口,玄北武又挨了一嘴巴,两个脸颊倒也算是相映成趣。
玄北武双手捂脸,神情十分惊诧了。
这还是记忆里温婉贤淑的女人?
“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看热闹的!我这没热闹让你看!滚远点!”
听着经左礼的怒火,玄北武突然好似明白了什么,干脆沉心静气,定定的看着经左礼。
经左礼被他看的心内发毛,气势先弱下去了七分,心生不安的想要跑,又顾及着面子。凭什么!该落荒而逃的人是对方,凭什么自己跑?她混世泼妇的面子要放哪里?
与对方打起来她都不怕,即便遍体鳞伤又怎样,她非要在对方身上重重的咬一口,让他留个疤!
让他再提起自己,虽是破口大骂,但也碍于她的不要命,不敢再招惹你她们孤儿寡母!
只是这样想着,经左礼强撑着站在原地,但并不敢再看玄北武的眼睛了。
互相沉默了许久,久到经左礼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个木头人了,玄北武才轻飘飘的问着:“气消了?”
经左礼下意识的点头,恍然又察觉,不对啊!她干嘛要点头附和他?
干嘛要理他?
“我并非凡人,不信市井传闻,知道你并不是搅家星。”
面对玄北武认真的解释,经左礼的胸膛涌上感动,眼眶湿润了。
从小到大,所有人对她指指点点,除了她娘在变故前会对她说,你不是搅家星。
再无人对她说过了,经左礼也要怀疑了,是不是自己真的如同市井传言,是个祸害,应该早已自绝,免得为祸人间。
至于玄北武说的第一句,她丝毫不在意了。
“你...”经左礼吞咽下哽咽,扬着头望向玄北武,想要掩饰心绪波澜,道:“你找我干嘛。”
“上一世,我欠你些东西,需要还给你。”玄北武斟酌着语气,唯恐被听出,轻描淡写之下,掩饰了的事实。
“所以?”
望着经左礼困惑的眨着眼,好似同年纪女孩的娇俏,玄北武终于从她身上找到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气息。
“我需要还给你。”
经左礼咯咯笑了,问道:“我若是不信你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