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子豪:“你给我吐出来。”
……
于是,在众人的注目下,徐红把还未咀嚼的菜吐到了碗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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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阵沉默过后,蓝巧巧首先动手了。他肥硕的屁股魔性地一扭,对着邓智高叫道:“走,到厕所去干他!”
邓智一言不发地,只晓得抠脑壳。抠下来一阵雪花似的头屑,差点飞进了锅里,幸好被蒸腾的雾气给带到别处去了。
唐子豪这顿饭吃不下去了,彻底吃不下去了。
他若无其事地筷子一搁,无来由地暗自神伤。
变了,不一样了,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,可他就觉得,自己不是自己了。
他预料中的事没有出现,例如仲二没当场要了他的命,吕易也没有烟急火燎的去寻他,只给他一个不太真切的猜测。
虽然死里逃生确实是一种神奇的体验,但同时,希望落空,实实在在给了他当头一棒。
他下意识地看看身边的吕易,发现他碗里的饭菜也没动了,只抱着酒瓶子闷。
一个寝室六个人,有三个都收拾徐红去了,向行灵魂出窍一般地把桌子当木鱼敲,一边把不愉快挂在了脸上。
好好的气氛,就因为一个人给毁了。
向行忧愁的声音自喉咙深处传来:“我看,按照这个发展速度,总有一天,C外会变成基。佬窝。”
唐子豪顿时一个脑袋两头大。
向行继续说:“你没听到蓝巧巧那厮刚刚说什么来着?”
这话一出口,唐子豪立即反应过来,不够出来错愕,他竟还有点同病相怜的兴奋。
向行:“一入gay圈深似海,这个徐红,也不知道怎么想的,会跟蓝巧巧混在一起。混在一起就算了吧,被带来见父母,居然还干出这种破事。难为他了,没智商确实很难讨人喜。”
吕易冷不丁道:“什么智商,是情商吧。”
唐子豪搓着下巴,一时觉着信息量过于丰富,挑了最要紧的一个:“你说说,谁是父谁是母啊?”
☆、冰火
语出惊人的唐子豪没有得到任何回答,还被貌似长了透视眼的向行上上下下审视了一番。
吕易一言不发地喝闷酒,心里却早已波涛汹涌,只是因为害怕和激动交加,他不敢做一个看起来自己对此耿耿于怀的动作。
他只听向行如是说“中华文化博大精深,只可意会不了言传”,便用余光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尽收眼底。
唐子豪:“徐红这厮,性向变得比这狗|日的天气还快,我记得开学那一阵,他还在我上|床调|戏学姐来着。”
“想多了,真要是个直男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上道,他原本就是寂|寞惯了,天生男女通吃的。”
“说起来,那个学姐呢?外联部拉到什么赞助了?我前几天看到工作人员在楼道里派豆浆。”
向行噗嗤一笑,差点把鼻涕喷出来。
“唐哥,那可不是给你喝的。是给痛经的女同学喝的,不过C外女生太多,一碗水端不平,就很容易出事。”
他比划了一个动作,唐子豪琢磨老半天,才发现他是在比划人体的曲线。
唐子豪:“……嘿嘿嘿,干啥呢?意|淫学姐?”
向行谈女色变,对好看的不好看的都避而不见。那些穿得大胆得更是吓地太退避三舍,恨不得钻到娘胎里去。
这一点,唐子豪自愧不如、甘拜下风。
向行:“不是。唐哥,我给你说吧。学姐老漂亮了,身材好,心又好,女生多了就小家子气,眼红的人见缝插针,特别喜欢当喷子。派豆浆的钱是学姐自己出的,可我说了这事不能面面俱到,照顾不了所有人,有人不满意就在上面做文章。”
唐子豪眉毛一挑,脸上写着“愿闻其详”。
向行:“良家少女当然不敢面子上迁怒于她,背地里骂就算出气了。可是咱们学校可是有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赶死队的。穆勒优,听说她有天晚上把学姐拦下来,怎么羞辱了一番,搞得人家缺席了几天,没去上课,好多人去关心。”
“又怎么了?”
“学姐一根筋,死脑筋,为了赚豆浆钱跑出去打工。可你知道她干的什么工作吗?唉,我都不想说了,唉……擦鞋……”
唐子豪:“……擦鞋?”
好巧不巧,有个同行。
“对啊,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,为了一帮不相关的人要死要活的。这也算了,擦鞋没赚多少钱,还是供不应求,她转移阵地,到培英楼派豆浆去了。”
这也难怪,怪不得昨天去培英楼收拾的时候,几个垃圾桶里整整齐齐的豆浆杯子。
唐子豪:“一杯豆浆一块。她派一栋楼,是疯了么?好人不是这样当的。”
吕易突然插嘴了事:“人家有的是钱。”
唐子豪:“???”
向行顺着吕易的话茬接下去:“没错,后来穆勒优告诉我,学姐其实是个富养的独生女,只是她不屑过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,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,所以才显得比较接地气。这样说我也猜到了,外联部的赞助多半是在他爸那里拉的,反正是个有钱的大佬,几杯豆浆不成问题。”
豆浆的背后是一个强大的家族,唐子豪莫名感到C外卧虎藏龙的架势,在迷茫之中把自己渺小成了一粒微不足道的沙。
回想起来,那个学姐穿着总是站在时尚前沿,也为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相的揭示做了铺垫,此时他虽然有些迷茫,却不至于不敢相信。
人要死了都能活过来,就别谈什么难以置信了。他甚至觉得就算有一天,他妈告诉他自己是乡间小路上捡的,他也会平淡如水地接受了。
道听途说也好,有理有据也罢,唐子豪都没有兴趣。
听向行滔滔不绝半天,他终于把自己杂乱的心绪该收拾的给收拾,该扔的给扔了,该面对和希望面对的,也被赤|裸|裸放在了他面前。
他突然转向了吕易,后者喝酒上脸,整张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光,眼睛半睁不闭的,竟有种属于男子特有的娇羞和魅|惑。
唐子豪试探性地从吕易的手里把酒瓶拿过来,后者没有一点反抗的,就那样任他拿去了。
随后,唐子豪用斗鸡眼盯着瓶口,快要把它盯出了花。
向行正寻思着唐哥是哪门子短路,就见他如痴如醉地把嘴堵在瓶口,一下下把酒咀干净了。
……
……
一瞬间,他感受到属于单身狗的凄凉。
吕易先是一震,脑袋跟着机械般地摇晃两下,把酒瓶抢了过去。
唐子豪:“喝啤酒都醉,你要我说你什么好?”
他心道:老子快要坚持不住了。
吕易:“太久没喝了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喝过?”
“很久以前,心情不好的时候,我爸妈吵架,我就学着他们喝闷酒。”
“哦?”唐子豪强忍着难受,“看不出来,你还会心情不好,没心没肺的,还会借酒消愁吗?”
吕易倏地抬头,用几乎是聚不了焦的眼睛打量他的脸,这使他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。
不过因为长得太美,这傻乎乎变成了暗送秋波的深情款款,看得唐子豪心肝一颤一颤的。
或许有一天,我就会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了。他心道。
向行见事态不对,很有意思回避,不过看好戏的性子拉着他的双脚,让他不能行动。
吕易:“我心情不好。”
唐子豪:“怎么?”
“你好丑。”
“……”
有朝一日,终于有人说出“丑”这个字了,唐子豪像是一个得到了审判的死刑犯,忽然释然了,仿佛心里一块阴霾被揭开,豁然开朗了。
他把吕易的再次夺过来,这次用的力气很大,带有点不可拒绝的决绝。他用手指摩挲着瓶口,缓缓说道:“喝酒容易上脸,你知道是什么回事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