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数是个六!你话说清楚了,再阴阳怪气无中生有,我就当你存心找茬!”
“哟呵,还挺能装的,可惜全所上下都知道了,你装一阵也白搭。”
他扔掉吸瘪的牛奶盒,表情像个刺探情报的汉奸:“你跟郝所勾搭有一阵子了吧?我说你小子过去挺机灵一人,现在怎么这么缺心眼?这种事得暗地里来,你还光明正大摆在台面上,别人只会认为你以色侍人,不叫你小白脸叫什么?”
相关绯闻在公司流传已久,贵和明白赵国强定是听信传言赶来警醒他,他俩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,他也正想找机会向他表明心迹以寻求支援,肃然道:“我郑重声明,你的说法存在两点错误,第一,我是真心喜欢郝所,正在努力追求她,还没取得她的许可,勾搭一词纯属污蔑。第二,我是奔着结婚和她组建幸福家庭去的,上次吃饭时也说了,换房子就是为了娶她,什么出卖色相,你再这么说,我就跟你绝交,再把你干的坏事统统告诉你老婆。”
赵国强两眼像被大风刮开的窗户,飞快眨巴几下:“你真的爱上郝所了?这是吃错什么药了,她比你大整整十岁,你要是跟她结婚,蜜月还没度完她就更年期了,等你到了四十岁她基本就清心寡欲了,吃药都不一定能解决问题,你受得了吗?”
男人都有功利心,贵和卖身求荣他还能理解,以爱情为动机就很荒唐了。
贵和知道这哥们儿是直男癌末期患者,笑话他:“你别在这儿危言耸听,有时间多读读书,别老捧着文盲言论当宝。”
赵国强怕他犯傻,急切劝告:“我是为你好,结婚是门技术活儿,不能感情用事,除非你不怕麻烦,愿意多结几次。不过先得把算术和法律学好,离婚时好用。”
这下更见识到他坚定的信念。
“我已经下定决心了,这辈子是好是歹都是她了,就算婚姻是座坟墓,我也绝不会迁坟,化成灰也要跟她在一起。”
“你现在至少烧到了四十度吧,说的都是胡话,我听了都犯晕。”
“那是因为你太冷血,像你们这种斤斤计较的人只适合去买菜,不配谈情说爱。”
“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你比我还斤斤计较,说恋爱是烧钱,结婚是烧脑,怎么才一年不到就换骨重生了?”
“人的成长需要契机,以前的我太懦弱,是郝所给了我承担责任的勇气和信心,以后我会朝着正确的方向努力,为了我们共同的幸福。”
贵和由衷庆幸,胆小的鸟会把笼子当做安乐窝,某天笼门失守,乘风飞翔,才知道追逐白云阳光多么的快乐,不信爱情的人是因为没有自由的心,爱情之花开放的地方生命才能欣欣向荣。
赵国强没福气体验他的感受,对他的变化疑惑又好奇:“你还真是打鸡血了,怪不得最近加班都特别有干劲,看来爱情比传销还洗脑啊,搞得我都想去试试了。”
“说什么鬼话,难道嫂子不是你的真爱?”
“以前觉得是,但好像没你这么热血沸腾过,可能搭错车了吧。”
“你都已经开上高速了,左顾右盼会翻车的,就知足吧。”
所谓好友就是求同存异,互助互利,赵国强虽不理解贵和的想法,却希望他能如愿,关心道:“你斗志这么高昂,什么时候能拿下郝所啊,我看她最近对你不理不睬,情况好想不太乐观。”
贵和叹了口气,又满怀信心地自勉:“目前确实正处在攻坚战阶段,她经历过一次感情创伤,防备心很强,我必须多给她一点时间让她相信我,反正好事不在忙上,我不能急躁。”
“那就祝你好运了,兄弟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。”
二人返回办公室,贵和想起待会儿远大房产市场部的人要来验收方案,让赵国强负责接待,被他拒绝。
“那个尤经理就认准你了,只有你才搞得定。”
尤经理是个三十七八的中年妇女,相貌一般但风骚妖娆,是个欢场老手,爱占年轻男人便宜,贵和跟她打过几次交道,印象极为恶劣。
“我真烦那女的,这要是性别颠倒一下我准会告她性骚扰。”
“你就忍耐一下吧,她负责概念方案的验收,伺候好她我们才能早点交差,兄弟们也能少受点折磨。”
职场性骚扰无处不在,广大女性迫于生计都会委屈求全,男人似乎更没有反抗的资格,搞不好会被骂成得了便宜还卖乖。
十点,尤经理来了,又像上次那样紧挨着贵和坐下,手肘靠住他办公椅的扶手,上身依向他,毫不掩饰倚玉偎香的目的。
贵和悄悄挪了几次椅子也没能幸免,听她故意挑刺,还得忍辱负重赔笑脸。
“赛工,我觉得这个方案还是不够细腻,没有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。”
“尤经理,概念方案不可能像正式方案那样细化,您要是不喜欢这种风格,我们可以试试别的。”
“那就请赛工多提点建议啦。”
尤经理呵呵媚笑,娇嗲嗲的港台腔如同湿漉漉的蛞蝓,在贵和身上爬出一片鸡皮,还得寸进尺调戏:“赛工,你好像换香水了,上次来不是这种味道。”
贵和强笑:“我这几天没洒香水。”
“那怎么这么好闻?难道是你自带的体香?”
“您真会开玩笑,男人哪儿来的体香?没有体臭就很不错了。”
“赛工和别的男人不一样,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非常干净整洁,是最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。”
“谢谢夸奖。”
可能是嫌场合碍事,不久后尤经理开始寻求地利。
“你们办公室空气质量真的很成问题,坐久了头好晕啊,出去喝杯咖啡怎么样?我请客。”
贵和不敢想象单独相处这女人会放肆成什么样儿,婉拒:“这个,会不会耽误工作啊?”
“不要紧,待会儿我们抓紧时间就好了。”
是祸躲不过,他赶忙偷偷向赵国强使眼色,这兄弟总算仗义一回,以讨赏的口吻对尤经理说:“尤经理,你们要去喝咖啡吗?能不能算我一个啊?”
面子为重,尤经理勉强答应,三人来到楼下的星巴克,正巧郝质华也陪岳歆在此地同两位外商洽谈,双方点头致意,因找不到别的空位,贵和一行便在邻桌坐下,彼此间只隔了一条两米宽的通道。
尤经理当着莱顿的人不便再对贵和动手脚,嘴上却半点没闲着,笑眯眯示好:“我跟很多公司的设计师合作过,从没遇到过赛工这么认真细心的人,跟你合作真是太愉快了。”
“您过奖了,我也很少遇见您这么礼貌耐心的甲方。”
“是吗?这么说我们很合拍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
“那说明我们还很有缘。”
贵和快应酬不下去,赵国强出面掩护,问尤经理:“尤经理,华新街改造那个项目什么时候进入第二轮修改啊?上次的方案已经交上去很长时间了。”
“那个项目的报建出了点问题,我会帮你们催的。”
“真是太感谢了。”
女人狩猎的意图很强烈,敷衍完毕接着追踪目标,公然打探起猎物的私生活。
“赛工,听说你还没结婚,有没有女朋友啊?”
贵和横下一条心,点头说:“有。”
郝质华刚才专心与客户交流,此时插播闲聊,她的耳朵便有了接收外来信息的余力,听到邻桌人这番对话,心像皮筋似的绷紧了。
听了贵和的答复,尤经理很失望,但她以玩乐为目的,即便是别人篮子里的蛋糕,仍想钻空子咬一口,接着追问:“你女朋友是干什么的?”
贵和踏出第一步,之后地反应轻松自然,微笑道:“和我是同行。”
“那工作一定也很忙,平时有空约会吗?”
“我们天天见面,约不约会都一样。”
“住在一起?”
“算是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