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夜话(98)

作者:赵百三 阅读记录 TXT下载

只是顾怀安走失时是雨夜,如今又过去四天,一路上并不容易寻的她气息。

白狗是十只狗中鼻子最灵敏的,饶是如此,它还是引着众人走了许多弯路。

尚弈、卫北两人要事在身,并未参与此次寻人之事。因此,白狗所在的一队人中只得南康、谢狸和卫北派遣的十名士兵。

一路上,南康焦急难耐,神色阴郁。谢狸想到去年在尚弈行宫初见他时,他还是个性子活跃单纯的男子。谢狸并不相信他所说的顾怀安雨夜走失的理由,一路二十人马,怎会看不住一个女子。

只是,这终究是他们两的事情。

白狗在前方带路,一路走去,道路渐窄,逐渐化为羊肠小道,四周是小型村落,田野。

三月份,水田中已经插上了水稻幼苗,一眼望去,清脆欲滴。

一路向前,眼前景色愈发熟悉。青黄相交的羊肠小道,残破的房屋。这个地方,是谢狸曾经住过的村落。也是这个地方,曾经经历过一场血洗。

白狗走到一处略显不安,乌黑的眼珠子盯着四周。

谢狸见有几处房屋未被烧毁,院门前还晾晒着干净衣衫,便就近选了一处房门去瞧。

敲击三下,门应声而开。

开门的是一约莫五十岁的男子,黝黑,瘦小。谢狸虽说在村落中住了两个月,却并不认识什么人。因此,只是礼貌的开口问询。

只是她话方才开口,那名男子便略兴奋的道:“谢大夫。”

谢狸点点头,忽略他眼中绽放的精光,只是问‘可有见着一年约十九的女子,个子同我一般高,肤白,额际一颗红痣。”

男子一听,忙摇头,“没瞧见,没瞧见。”

他神色极不自然,谢狸想再问,白狗已经从一旁窜进了屋子。

男子大骇,怒道:“谢大夫,你这狗怎么回事?出去,这是我屋子。”

谢狸没理会他,和着南康及另三人进屋子查看。房屋狭小,屋内用具少,并无女子衣物,看的出来,这屋子中只住了他一人。

男子见屋内人多,敢怒不敢言,只一个劲的吆喝着,“出去,出去,这是我屋子。”

谢狸看向白狗,白狗在屋内四周乱嗅,神色焦急,眼珠透着疑惑。

一无所获

几人出来后,谢狸按照以往印象去寻了一户人家。这次不用敲门,房屋院舍,一妇人正在清洗红薯。

之前,谢狸曾经医治过妇人逃兵役的儿子,她和这家人的关系算是好的。

妇人见着谢狸,嘴角裂开,忙道:“谢大夫?”

谢狸笑笑点头,上前几步。身后,是南康,既三名士兵。

妇人敛了笑容,一双眸子在谢狸身后几人身上巡视。谢狸回身,方才知晓妇人为何是如此表情。

南康一身布衣,那三名士兵却身着西递军服。

之前,尚阁路过此地发生的一切,这个村落的人想必终身不会忘却。

☆、命

谢狸:“大娘………”

妇人低头,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,方才问:“你们可是来找一名女子的。”

她语气温软,脸色却有些小心翼翼的。

南康一听,立即上前喝问,“你可知她在哪?!”

妇人静立半响,伸手朝前方一指,“那间屋子,你们快去将她带走罢,你们也走远点,越远越好。”

谢狸回身,霎时间,心中一片寒意。前方,约莫二十来人正举着锄头,弯刀等事物悄悄的朝谢狸一行人所在的方向而来。

谢狸后腿一步,忙道:“大娘,你快进屋,千万别出来。‘美人’你也进去。”

白狗不听,朝着前方龇牙吼叫几声。谢狸脚一抬,将它踢进屋子,立刻将门关上。

前方二十来人听了,只桀桀怪笑,嚷嚷道:“这又多一个姑娘,老子是再不愁绝后了。”

谢狸一队人马本有十名士兵,只是在进村落时,南康将十人分散,如今,谢狸身边只得南康,及三名士兵。

如今,几人听得前方之人的话语,皆是变了神色。

谢狸心中闪过不好的猜想,抬头去看南康,却瞧不着他面相,只看得他略低垂的头颅。

谢狸又去看前方之人,原本是老实的庄稼人,此时皆面色阴郁。他们一行人儿子被赫连战抓去军队,妻女或是父母又惨死在那场战事中。如今,他们孤家寡人,什么都做得出来。

。。。

一场恶战,最终,只剩下谢狸和南康两人。

地面上布满尸体,空气中满是血腥味。南康如疯了般朝前方的屋子跑去,谢狸想了想没有跟去,转身拉开房门进了妇人的屋子。

屋内妇人瑟瑟发抖,里间床上躺着一名老者,想是妇人的公公。

白狗两只前腿热情的搭在谢狸身上,嗷呜嗷呜的叫唤,眼珠子含着两泡热泪,看去有些委屈。

谢狸安抚性的扰了扰它的头,转身去问妇人,“大娘到底怎么回事?”

南康到得那间屋门前,忽的顿住脚步。半响,他将门推开。

迎面而来的不是他想象中糜烂不堪的景象,而是一种气息。令人几欲作呕的气味,那是人的排泄物和欢爱气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。

他想他错了。前几日,他若没有和她争吵,这一切便不会发生。

她还会健康的站在他身边,眉眼如初,只是心中无他而已。

一步步,他朝她走去。

顾怀安眼睑微阖,拿过一旁破烂的衣衫遮住自己,她抬眼,平静道:“你来了。”

她半卧在杂草间,浑身布满青红、白浊的痕迹。她头发凌乱,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,只是她声音很静。

南康,“我来了。”

谢狸立在屋前,手中是大娘交予她的旧衣衫。她没进去,只是在屋外静静的守着。

约莫一刻钟后,南康唤她进来。

推开破旧的小木门,谢狸低着头,没多看。

她将衣衫交予顾怀安后便想出去,顾怀安唤她,“谢狸,可否帮我穿一下衣衫。”

顾怀安拍了拍双腿,苦笑道:“我没有力气。”

谢狸,可否帮我穿一下衣衫。同样的话,玉佳人也曾向她说过,不过,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。

顾怀安将身上遮掩肌肤的的破衫丢掉,南康倏然转身,面对墙壁。谢狸一怔,只觉头脑眩晕。第一次,她看到这种痕迹是在玉佳人身上,第二次,是顾怀安身上。

将衣物给顾怀安穿好,顾怀安将手臂顺势搭在她肩上。

谢狸扶起她,晃悠悠的超前走。

经过南康身边时,顾怀安顿住脚步,柔色唤:“南康。”

南康回身,谢狸顺势抬头看他,一霎间,只觉剧痛传来。她低头,肚腹处是闪着利光的长剑。

方才一瞬,南康回身时,顾怀安抽出他腰间的长剑刺向谢狸。

谢狸因剧痛,脸色惨白,说不出一句话。她只觉得,肚腹处似被利剑搅动,间歇还传来一阵凉意。

顾怀安嘴角轻勾,脸上却殊无笑意,她道:“滋味不好受吧。”

她将利剑从谢狸肚腹抽回,扔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南康此时方才反应过来,大叫一声急忙接住朝后倒去的谢狸。

“顾怀安,你做什么。”

白狗此时从屋外窜了进来,一口咬住顾怀安手腕。顾怀安大叫,疼的手腕胡乱挥动,却甩不掉白狗。

手腕上的血滴落在枯草上,溅起血花。

‘啊,啊……’

“怀安。”南康匆忙中松掉怀中谢狸,谢狸丧失支托砰然倒地。她目光极静,凝了一层水光,水光中映着四周景色。

白狗咬的狠,一双黑眸似染上血迹,透着狠辣的红光。

南康将它从顾怀安手腕踢落,只听‘撕拉’一声,它嘴中赫然叼着顾怀安手腕上一层皮。

顾怀安大叫,痛的半蹲下身子。

白狗不依不饶,仍想去撕咬顾怀安。南康一脚踢在它肚腹处,白狗痛的嗷呜一声,卷曲在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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