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的树叶与晚上的树叶有时候没有太大不同，有的时候早上的树叶丑陋的要死，晚上的树叶美丽的要死，后来她发现树叶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，变化的是她一天的心情。
可是现在外面的天都黑了，什么景物看不清楚，她要画什么呢？
她先是画了一张家教老师的严肃的图，他严肃起来总是凶巴巴的，平常看着特别好相处的一个人，总是一到讲课的时候就变成了魔鬼，让人想要逃跑，跟动不动就要训斥她的物理老师没什么不同，跟自己的父母也没什么不同。
如果不是遇到白川，她还以为所有人在讲课的时候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
她画完了家教老师，就名正言顺地开始画白川的图，因为白川的出现，她才知道世界上有另外一种形式的老师。
她画笔下的白川是温和的，哪怕讲课也是温和的，唯一他会严肃的时候是自己进入幻想，态度不认真的时候，绝不是自己对某个问题不解的时候。
如果她从来没有遇到白川这样的老师，她会觉得学习不好全都是自己的错，但是遇到了，她就不能不产生怀疑。在白川的帮助下，她一个下午就能取得突飞猛进地进步，如果她高中三年遇到的全都是这样的老师，她还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吗？
她不敢保证她会有多么优秀，但绝对不会像今天这么落魄。
事实上白川这样的老师遇到一次都是幸运，三年内长期跟随这样一个老师简直是痴人说梦。白川的出现，无非就告诉她一个道理，与其依靠不稳定的变来变去的老师，还是依靠自己比较切实际，可是她智商不高又无天赋，她到底要怎样依靠自己呢？
这个问题她一时间想不明白，干脆先不去想了。
她继续在纸上画男神，能跟男神住在一起，简直像是做梦一般，这样的梦假的让她觉得人生都是一场梦。
记得初三的那个暑假，她还背着家长和同学们一起参加了白川的粉丝活动，那个时候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转眼就被白妈妈领回白家照顾。
她寄居到白家的三年，能够跟男神接触的日子总共十几天，能够单独相处的日子，更是少得可怜。
美丽的梦是五彩的泡沫，虽然她知道它脆弱的禁不起轻轻一碰，但她还是渴望用手中的画笔将时光留住。
吃完饭，因为蓝芷对最后一道物理题没有任何疑问，白川又挑出一道数学题给她讲。
一道数学题，白川不断变换思维给她讲了六遍，蓝芷还是一副云里雾里表情，就是无法接纳他传递给她的信息。
白川已经努力尝试着摸索给蓝芷造成障碍的点，但是因为时间太短，他还是没有办法立刻摸到。
讲完第六编之后，他看了看墙上的挂表，已经九点二十分，他今天晚上原本计划要背剧本，只是一讲题就把背剧本的计划给延后了，而现在到了不能再延迟的地步，他不得不先放弃给蓝芷讲数学题。
他放下笔道：“等下次有机会我再教你，不过很可能机会不大，我很快就要进组，未必还能抽得出时间。你也可以回学校请教老师和同学，如果各种解释方法都不明白，就要靠时间了，也许有一天，你会突然开窍。”
蓝芷对自己开窍这回事不抱希望。
“我都很少有突然开窍的时候，好多知识过了高三，不懂就是永远不懂了。”
更何况还差一个多月就要高考，就算开窍，也没什么涌出了。
白川道：“这一个知识点实在不懂就算了，背过公式就可以，有些东西不是非懂不可。”
“哦。”
蓝芷有气无力地应一声，虽然她不懂的知识点很多，但是想到那些不懂的注定要成为永远的不懂，内心还是忍不住遗憾。
她看出白川要走，不好再打扰她，开始默默地复习今天做过的题目。
白川替他将试卷收起：“你的班主任给妈妈打了电话，让你明天回学校，今天晚上就不要再学习了。看一会儿电视或者玩一会儿游戏都可以，太疲劳知识也无法好好吸收。”
蓝芷情绪不高，但还是顺从地收拾书包。
想到明天就要和白川分离，她心里原本还暖洋洋的那片大海，太阳的光芒也消失了，海水的温度也变得冰冷，漆黑冷雨下的大海，说不出的让人难过。
白川误以为她是为着数学题难过，有些过意不去。
“我理解无法解决一道难题的痛苦，是我教授的能力不足，过段时间我跟别人请教，找一个更简单的方法教你。”
蓝芷低着头，将练习册、试卷一样一样往书包里收。
好吧，既然男神误会她是因为学习而痛苦，她就继续伪装下去好了。虽然离别更让她痛苦，但是学习也她痛苦来着，她也不算十分撒谎。
她收拾好书包，挤出笑容强笑道：“那你记得下次教我，你可是男神中的男神，男神一言驷马难追的。”
白川点头：“好的，你放心吧，男神一言驷马难追，高考之前一定想办法给你讲明白这道题。”
蓝芷重新给自己打气，留着一道题，下次还有机会，如果每次都留一道题，相聚的时间就会像滚雪球一样，越来越多，越来越多，越来越多……
啊啊啊啊啊啊啊，她好像太过贪心了吧。
她收拾书包的时候素描从试卷中掉出来，白川俯身捡起，几张漫画有的是他讲课时候的模样，有的是他煮饭时的战斗状态。
“你什么时候画的我？”他好奇地问。
蓝芷趁他不备，忙将画抢回，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，还拿出家教老师的那一张给他看。
“我没有刻意画你，我还画家教老师，我还画了许多许多其它的。我真不是刻意画你，我就随便画画日常。”
她语无伦次地说完，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川的脸色，这样的解释他应该会相信吧。他可千万要相信，否则他哪怕质问自己一句，自己也要露馅的。
白川没怀疑什么，还夸奖了一声。
“画的挺不错。”
蓝芷脸一下子就红了，不过红脸也不妨碍她不要脸。
“确实不错嘛，你还是很有眼光的。”
白川想到她课本上、试卷上、饭卡上随处可见的漫画，忍不住问：“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从事什么职业？”
第 21 章
蓝芷愣了一下，这是什么问题，她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。
“你的问题太遥远，我高中都还没上完，我想我得以后才会考虑。”
白川道：“并不遥远，高考结束就面临选专业，空闲的时候你自己吃可以想一想。当然，你如果自己想不明白，也可以征求一下父母朋友的意见。”
蓝芷打死也不要再征求父母的意见了，父母说不定还会让她选和理科相关的，父母才不管她在学习上有没有经历痛苦，他们只管她最终结果的成功与失败。成功了，他们可以拿出去炫耀，就像她在初中的时候。初中时候的她，也默默认同父母对她的炫耀，直到到了高中，她才知道当初的幸福是虚假的幸福。
高中的她一落千丈，在父母严重自然她是一败涂地了，既然当初在初中的时候以高分的成绩获得过父母的炫耀，到了高中考取低分，就得血债血偿，忍受父母的斥责。
每每父母斥责她的时候，她总想着还不如初中的时候也是一个差等生，至少内心不会产生这么大的落差。
其实她从一开始就错了，无论是高分的初中还是低分的高中，她都不应该坚决地抵抗父母的评判。
她已经错了六年，不能再一错再错。
一个多后她高考的分数无论是过了三本线还是没过三本线，在父母眼中都是绝对绝对的失败，父母平常虽然不在身边，让她一切自理，但每每到了这个关键时刻，他们绝对是要出场的。
她甚至觉得父母给她选一个与理科相关的专业都是仁慈，更加可能的是父母会推她回去复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