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……应了一个好字?
君彻狐疑地皱了皱眉头,脑子因为流血过多而变得反应迟钝起来,他这是……答应给自己一个痛快了?他怎会这么好心?
正疑惑不解之际,忽然眼前银光一闪,他下意识抬头,见沈初寒已抽出腰中的若水剑,神情冷如寒冰,眼中没有一丝波动。
他转身,看向宋清欢,语声蓦地变得轻柔起来,“阿绾,转过身去闭上眼。”
宋清欢眉头微蹙,但见沈初寒眼带坚持,还是点了点头,听话地转了身。
沈初寒这才转身再度看向君彻,眸光更冷。
君彻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,终于,要动手了么?可不知为何,沈初寒答应得那般斩钉截铁,他却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,搁在地上的手指又动了动,眼中闪过一抹算计。
沈初寒就那样站在他面前,离他那么近,近得仿佛能闻到他身上的幽幽香气,而自己,却满身血污地躺在那么面前,那么狼狈,低贱得宛如尘埃。
他不甘心,明明都是同样的出生,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他就可以做那天上的明珠,而自己……却要被他踩在脚下?
想到这里,迟钝的脑中突然有一道光芒闪过,他眼神一僵,缓缓抬头看向沈初寒,艰难地开口道,“君殊,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。”
沈初寒无波无澜地看着他,没有说好,也没有说不。
君彻昂着头,死死盯着他,一字一顿吐出一句话,“君殊,你是不是……不是父皇的儿子?”
沈初寒盯了他一瞬,忽而勾唇一笑,眼中划过一抹讥讽,微微低了头,俯视着他,语声清冷,“你说的没错,我的父皇,是君无尘。”
君彻身子猛地一抖,眼中迸射出剧毒的光来。
他果然……他果然不是父皇的儿子,可当时,他是怎么通过滴血验亲的?
君彻看着沈初寒嘴角勾起的嘲讽笑意,只觉越发讽刺和不甘,他本来……他本来连跟自己争的资格都没有的,可最后……自己却还是败给了他。
双手紧握成拳,手背上青筋爆出。
他恨!
他好恨!
恨到恨不得将眼前这人扒其皮饮其血才好!
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仿佛堆积到了顶峰,他抱着临死前也要拼死一搏的想法,手腕一动,只见银光一闪,手中的飞镖再次朝沈初寒射去。
沈初寒嘴角笑意倏然冷了下来,眼睫未眨,只抬手一挡。
那枚飞镖便被若水剑挡了回去,直直插在了君彻胸前。君彻再次受伤,一口鲜血喷涌而出。
沈初寒侧身,避开了他吐出来的鲜血。
君彻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,抬了头看向沈初寒,尚未反应过来,忽觉眼前银光一闪,紧接着,脖子上一道剧烈的痛意传来。
下一刻,他便再也没了知觉。
宋清欢背对着沈初寒他们,见一直没有动静传来,难免有些奇怪,不由狐疑地转身望去。转身的瞬间,她听到“咚”的一声,似乎有重物坠地的声音。
眼眸一眨,她便看到,君彻的头,咕噜咕噜滚到了她身前不远处的地方,那双眼睛,还无神地瞪大着,死死盯住她。脖子断裂处,血肉模糊一片。
“呕——”
不期然看到这样血腥的场景,宋清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弯腰干呕了起来。
☆、第397章 夺权
沈初寒没想到宋清欢会突然转身,见她正撞见君彻人头落地的场景,脸色瞬间惨白,不由眉头狠狠一皱,飞身跃了过去。
“阿绾。”
他一把将宋清欢拉入怀中,微凉的手覆上了她的双目,声音低沉,“抱歉,吓着你了。”
沈初寒身上的寒凉清香冲入宋清欢的鼻端,她这才觉得心底的恶心难受感压下去些许,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,不想沈初寒担心,展颜笑笑道,“我没事,你不用担心。”
心中却略有狐疑,说来奇怪,她前世今生见过多少血腥的场面,照理早该免疫了才是,为何今日却这般“娇气”?
沈初寒“嗯”一声,仍将她紧紧抱在怀中,只抬了头看向流月道,“去看看萧濯那边解决了没有。”
流月应是,快步离去。
“阿殊,我真的没事了。”见沈初寒抱着她不放,宋清欢不由又道。
沈初寒手上力道微微松了几分,却仍没放开她,将她抱在怀中,不让她去看那血腥的场景。
宋清欢长睫微垂,便看到了他微微发白的手指。
心中叹一口气,知道他仍在自责,小手环上沈初寒的腰,仰头望去,“阿殊,我真的没事,你不用担心了。”
沈初寒的唇在额头上浅浅一应,言简意赅地说了个“好”字,眼底的浓雾散去些许。
这时,身后有脚步声传来。
沈初寒将宋清欢护在怀中,不让她抬头,一面转身朝来人瞧去。
“殿下。”萧濯上前两步,朝沈初寒一礼。
“都处理好了吗?”沈初寒沉声问道。
萧濯点头,“殿下请放心,都已经处理完毕,剩下的人也已缴械投降。”说话间,瞟到地上君彻死不瞑目的头颅,眼神微微一顿,很快又看回沈初寒。
“君彻这里,你处理一下,把他的头挂在城门外三日,以儆效尤。”沈初寒冷冷开口吩咐。
宋清欢心神微动。
看来,他是要坐实君彻叛党的罪名了。只有如此,那些原本支持君彻的大臣们才不敢轻举妄动。
萧濯显然也明白沈初寒的意图,抱拳一礼,“属下明白。”
说话间,宫门处又出现一人熟悉的身影,正是先前带兵抵抗萧濯的慕白。
慕白急急行到几人跟前,除了额上有些晶莹的汗珠冒出来之外,丝毫不显狼狈,看来,方才那一仗,打得是游刃有余。
他朝几人行了礼,目光在地上君彻的头颅上一顿,心中了然,看向沈初寒问,“殿下,都已经结束了么?”
“差不多了。”沈初寒点头,“你那边怎么样?”
“端王逃回皇宫之后,属下按照殿下的吩咐,带兵去了薛府,将薛府围了起来,薛麒和薛青云都在府中。具体如何处置,还请殿下示下。”
“先晾他们一晾,继续派兵围着。”沈初寒道,一顿,接着吩咐,“你清点一下人数,带着大部队先退回城外安营扎寨。”
战事既然已经结束,他那些亲卫便可以退出临都城了,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。
“是,属下明白。”慕白应了。
沈初寒便又看向萧濯,“萧濯,皇后如今还下落不明,你带铁甲卫将整个皇宫仔细搜一遍,务必要找到她的下落。”
“是。”萧濯也抱拳应了。
吩咐完毕,沈初寒让萧濯点了十来名铁甲卫过来,跟在他和宋清欢身后,往崇政殿方向去了。
如今局势已定,崇政殿中那些坐立不安的大臣们也是时候知道情况了。
到了崇政殿,果然远远便瞧见殿内不少人在翘首以盼。
见来的人是沈初寒,人群中似有一阵小小的骚动。
宋清欢冷冷地勾了勾唇角,只不知那些素日支持君彻的人,如今,又该作何反应?
两人行到大殿门口,留了铁甲卫和流月在外,一道进了大殿。
见他二人进来,众人都噤了声。
沈初寒牵着宋清欢到了上首,冷冷扫一眼底下惴惴不安的大臣们,面无表情地开口道,“君彻已死,叛乱已平定,诸位可以不用担心了。”
语声落,众人哗然,一片窃窃私语之声。
沈初寒也不多话,只无波无澜地看着众人在议论纷纷,等到议论声渐小,方开口道,“各位现在可以出宫了,本王会让人护送你们出去。不过……不排除还有漏网之鱼的叛党,所以……各位出宫之后,最好还是直接回府,免得出什么意外。”
他这话说得寻常,可不知为何,众人都听出了一股子阴恻恻的感觉,原本君彻一派的臣子们还有心里打着小算盘的,听了他这话也赶紧打消了念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