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清欢眉头拧作一团,眸色沉沉。
居然没有找到,难道真被人捡了去?
榆林巷中多是店铺商家,就算有人拾到,城中百姓的可能性也比较大。青鸾佩一看便价值不菲,普通百姓留在身上并没有什么用。看来,她得尽快派人查查城中所有的当铺。
只是此事,怕是瞒不过重锦姑姑了。
她有些心烦意乱地抬手抚了抚额,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。
见宋清欢面色不大好,流月挑起车帘同沉星低低说了一句,两人没有再出声打扰。
行了一小段路,马车突然停了下来。
宋清欢睁开双眸,清澈的眸光朝前射去。
“怎么回事?”她微蹙了眉头。
流月掀开车帘朝外望去,“沉星,发生什么事了?”
沉星回了头,一脸无奈,“殿下,前头有辆马车挡住了我们的去路。”
她们现在所处的这条小巷,是回宫的近路。若要走大道,需要绕很大一圈,所以每次回宫都会走这条路。
只是小巷很窄,仅容一辆马车通过。这巷中人家不多,素日少有车马往来,怎的今日就正好被堵住了?
她心中生疑,正要叫流月将帘子掀开些,却听得她诧异的声音响起,“殿下,那……那不是沈相身边那个叫慕白的侍卫么?”
又是沈初寒?
宋清欢眸色一冷,伸手将帘子挑开。
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这会却暗了下来,隐隐有几分要下雨的前兆。目光一扫,果见对面马车上手持马鞭而坐的“车夫”,正是慕白!
见宋清欢望来,他咧嘴笑笑,一口整齐的大白牙阳光下格外显眼,端的是明暖俊朗。
宋清欢神色一冷,“刷”的一下将帘子放下,隔绝了慕白的视线。
“沉星,去问问看他们要做什么。”她冷了嗓音。沈初寒特意绕道堵在他们面前,又为何事?
沉星应一声,跳下车朝沈初寒的马车走去。
片刻。
宋清欢听到车外有脚步声传来,似乎,不止一人。
她凝眸,盯着微微晃荡的锦帘,神情有些戒备。
“殿下,沈相说那晚榆林巷遭伏一事,他还有件事想问问您。”沉星的声音传来。
“问他何事。”宋清欢冷声。
“我的手下在榆林巷中拾到一物,不知是不是帝姬落下的?”答话的,却是沈初寒。声线清濯,若溪流潺潺,气息却有一分急促。
宋清欢猛地一凛,双目蓦地睁大,寒沁的目光朝前射去,仿佛想透过车帘看穿沈初寒的心思。
难道……是自己的青鸾佩?
她眉头一皱,平复了起伏的气息,言简意赅开口,“何物?”
“是一块玉佩,殿下若是方便,不妨挑帘一观。”沈初寒淡然出声。
竟当真是青鸾佩!
宋清欢眼波微凝,银牙一咬,伸手将车帘挑开。
凉风透入,吹得她微眯了眼眸,再一睁眼,便瞧见负手而立的沈初寒。
清寒,沉凉。
他仿佛还是从前的模样,却又有哪里不一样了。
流月将车帘在两边银勾挂好。
宋清欢身子微微前倾,“本宫近日的确丢失了一块玉佩,还请沈相行个方便。”
沈初寒一双深瞳紧凝着宋清欢,唇微勾,“殿下上次遇袭一事,我已派人顺藤摸瓜,查到了些线索。”
宋清欢唇一抿,微有不悦。
遇袭之事,她可以自己查,现在她只想拿回青鸾佩。
“多谢沈相。只是,能否请沈相先将玉佩与我一观?”
“好。”沈初寒未推脱,从袖中拿出一物。
宋清欢紧紧盯着他摊开的手掌,在见到熟悉的青玉时不由舒一口气。
果真是自己的青鸾佩!
她眸光一亮,急急下了马车,尚未站稳,便已伸出手,“这正是本宫的玉佩。多谢沈相!”
沈初寒却忽地攥紧拳头。
宋清欢伸出的素手悬在半空,抬眸诧异看向他。
还未开口,忽然感到脸上一凉。
转了目光朝天上一看,竟然下雨了!
☆、第061章 殿下想过河拆桥?
原本还只是一两滴雨落下,可不过眨眼功夫,雨便越下越大,淅淅沥沥落在身上,豆大的雨点打得人生疼。
“殿下!”流月忙从车厢内拿了两把青竹油伞下来。自打那日出宫遇到暴雨,她们每次出门都会备好竹伞,没想到今日倒派上了用场。
流月急急走到宋清欢身旁将伞撑开,另一把递给了沉星。
雨滴叮叮咚咚打在涂了桐油的绸缎伞面上,汇成雨帘在眼前落下。
沉星撑开伞,望着在雨中纹丝未动的沈初寒,有几分为难。
“殿下……”她小声出声,抬眼望沈初寒一眼。
这种情况,她到底该不该替沈相撑伞呢?
宋清欢抬眸,烟雨朦胧,面前的沈初寒容颜有几分模糊,只有那双眸子,依旧亮意灼人,似有星辰大海落满其中。
她长睫颤了颤,别开目光。
“流月,你去沉星伞下。”说着,接过流月手中的伞,绣鞋一动,朝前轻移了两步。
沈初寒头上雨骤停。
他抬头,看着头顶出现的那把油伞,涂了桐油的伞面绘青竹一枝,风姿清然。目光下移,落在执伞的那截玉白手腕上。那皓腕欺霜赛雪,腕上带的一支白玉镯都失了颜色。
鼻端飘来幽幽清香。
原本体内躁动叫嚣的嗜血狠厉,渐渐平息下来。
方才刚出皇宫,便听慕白说阿绾出了宫。好在有影卫跟着,很容易便知道阿绾去了何处。匆匆赶到千盏阁,却见到阿绾与苏镜辞同处一室的一幕,那一刻,他强忍着才没有出手。
阿绾不喜欢他滥杀无辜,而且,苏镜辞身份特殊,他不想给阿绾带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深吸一口气,他缓缓抬眸,唇边微微扬起。墨玉如洗的眸子,耀射出宝石般的光晕。
宋清欢猝不及防撞上他幽深的眼眸,眸色一漾,别开眼,“下雨了,沈相还是早些回四方馆吧。我送你上马车。”
沈初寒愉悦地翘了翘唇角,语声温润,“好。”
两人转身朝沈初寒马车所停处走去。
沈初寒比宋清欢高了大半个头,她要替沈初寒这般撑伞遮雨,着实有些吃力。不过好在也就几步路程,正准备咬牙撑过去,手上陡然一轻。
抬头一看,沈初寒握住青竹伞柄,长睫一敛,轻笑,“我来吧。”说话间,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小手指微微划过宋清欢的手背,激起一阵细微的酥麻。
宋清欢眉微皱,不动声色地朝旁避了避。
“沈相,我的玉佩……?”眼见着沈初寒的马车快到了,宋清欢淡淡出声。
若不是惦记着她的青鸾佩,她才没有这么好心送他上车。
头顶传来一声戏谑之声。
“殿下似乎避我如蛇蝎?”
“沈相多想了。”宋清欢抬眸,朝沈初寒挤出一抹笑意。
“哦?若是我多想了,那先前我们所说的合作,可还作数?”伞外雨声泠泠,伞内却只余沈初寒温润的声音淡淡回响。
温润得,不似平素的他。
“自然……作数……”她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。
如今青鸾佩在沈初寒手中,她只能顺着他的心意来。
沈初寒笑意微敛,正色,“那关于幕后指使的消息,殿下可有兴趣听……?”
“当然。事关我的性命,又怎会儿戏?”她算是看清了,沈初寒不喜人忤逆他的意思,既然他想说,自己听着便是。
说话间,两人已经到了沈初寒马车前。
“殿下,公子。”躲在车檐下避雨的慕白朝二人行了个礼。
宋清欢微微点头,算是应了。
“车外雨大,殿下若是不介意,可否车内详谈?”沈初寒微微俯身,凝视着宋清欢的双眸。
宋清欢这才注意到他大半的伞都倾向了自己这方,左肩处早已湿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