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难听些,对于被验身的帝姬来说,这可是奇耻大辱。
“皇兄怎么知道的?”宋清欢半信半疑。
就算要替宋清羽验身,也定会秘密进行,不至于闹得人尽皆知。
“我怕安阳不甘心和亲凉国,再生什么事端,便吩咐皇后宫中的小宫女替我注意着些,方才她偷偷过来告诉我的。”
宋暄虽不得聿帝宠,但性情温和,对下人亦是如此。宫中虽多捧高踩低之辈,却也不乏知恩图报之人,所以宋暄在宫中人缘不错,常能得到一些不为人知的情报。
既是这样,此事便十有八九是真的。
没想到,父皇居然这般不给宋清羽留情面。不过,以她对宋清羽的了解,她应该还没有把自己交付给杨复。一则,她没有这个胆子,二则,她还没单纯到这个地步,凡事自然得给自己留个余地。
见宋清欢若有所思的模样,宋暄朝她凑了凑,“欢儿,你是不是……知道些什么?”
宋清欢叹口气,不想瞒他,“此事明面上是皇后指派,但我猜……怕是父皇授意。”
“父皇?”宋暄眉头一挑,“好好的,父皇为何要……?”一顿,诧异抬眸,“难道……”
心中似有猜想。
父皇此举透露出一个讯息,那就是——他觉得安阳有可能已非完璧!
宋清欢把玩着手中的杯盏,无奈点头,“四皇姐她……与人有染。”
“什么?”
宋暄大惊,将茶盏往桌上一拍,茶水洒出,茶叶末溅了一桌。他却顾不得这些,盯着宋清欢,“当真?与谁?”
“羽林卫中郎将,杨复。”宋清欢淡淡吐出几字。
“居然是他?!”宋暄眉头一落,复又拧作一团,“安阳她……她怎生这般糊涂!”
“前几日我与父皇同游御花园,恰撞见四皇姐和杨复……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宋暄恍然,神情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,却又有几分矛盾的庆幸,“安阳她实在是……罢了罢了,若非如此,这和亲人选,说不定还得落在你头上,也算是上苍助你了。”
宋清欢抿唇笑笑,心中却觉讽刺。
上苍助她?
上苍若助她,前世,和亲凉国之人就不会是自己了。
两人沉默了一瞬,俱若有所思。
片刻,宋暄抬头,换了话题,“沈相中毒一事,你可听说了?”
宋清欢点头应一声。
宋暄略显无奈,叹一口气,“没想到又出了这样的风波,只希望不会影响到和亲一事才好。”
“是啊。”宋清欢附和一声。
“这几日,你安心待在宫里,尽量不要出去。荀美人那边,皇后那边,如今都着恼得很,你可别自己撞上去了,躲过这些日子,等各国使团离开就好了。”宋暄沉沉叮嘱。
“知道了皇兄。”宋清欢浅浅一笑,示意他安心。
宋暄长吁一口气,起身站起,“我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提醒你此事,宫里还有些事,便不久坐了。”
宋清欢心中惦记着青鸾佩之事,便也未留,点头跟着起身,“我送皇兄出宫。”
殿外,雨过天晴,天边一架绚丽的彩虹,七色光芒,煞是好看。
送了宋暄回来,沉星和流月在殿中等着,面上仍有急色,“殿下,奴婢们四处都找过了,还是没有找到青鸾佩。”
宋清欢看向沉星,“你出宫替我去榆林巷看看。”
沉星应是,不敢怠慢,即刻出宫去了。
宋清欢在窗边站了许久,神情淡然,只长睫微动,专注地望着窗外姹紫嫣红的景象。良久,殿外风起,夕阳斜落,方才转身,往书房而去。
“流月,取重锦姑姑送来的兵器图纸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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选兵器啦,猜猜小欢欢会选什么兵器,猜对有奖~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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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050章 上门挑衅
近日,建安城屡有大事发生。
聿帝生辰四国来贺自不必提,安阳帝姬和亲凉国的风头亦被凉国沈相受伤的消息盖过,大街小巷都在传着此事。
不过,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
原本中毒昏迷不醒的沈相忽然醒了!
宣室殿中,聿帝午睡刚醒,便听得内侍急急传进来此消息,惊得一把掀开锦被坐了起来,“你说沈相醒了?”
“是的皇上。方才凉国使团派人传来消息,说是沈相醒了。”报信的内侍道。
“什么时候醒的?”
“说是就在方才。”
聿帝起身下榻,示意钟怀唤人进来替他更衣,面露沉吟之色。
前两日他去看沈初寒时,听他那侍卫的口气,似乎这毒颇为棘手,可谁曾想今儿便醒了,难道……凉国使团那随行的太医,果真有几分本事?
沉思间,宫女已替聿帝更好了衣。
钟怀躬身上前,“皇上可要去瞧瞧沈相?”
“孟齐那边,可有进展?”聿帝拧眉,沉声发问。
钟怀犹豫一瞬,“孟寺卿那边,还不曾派人来报,约莫是还没什么进展。”聿帝口中的孟齐,乃大理寺寺卿,正是此次负责沈初寒遇刺一案的官员。
聿帝冷哼一声,“关键时刻总是派不上用场。”
他张开双臂,任宫女替他穿上外袍,沉思片刻,“派人送些补品和药材去玄风院。”
钟怀躬身应诺,眼眸转了转。
听皇上这意思,竟是不准备去四方馆看沈相?然帝心难测,他自不好多说,见聿帝没了旁的吩咐,方退下自去安排。
聿帝挥挥手,示意替他更衣的宫女退下。
宫女行礼告退,殿内一下安静了下来。偌大的殿中,只有聿帝一人负手而立的身影。
他面色略沉。
沈初寒苏醒,不管这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,于他,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。
然他今日不去看沈初寒,自有自己的考量。
想他一国之君,若每次都巴巴赶着去探望一国小小的丞相,哪还有半分泱泱大国帝王的威严和尊仪?
所以,即便他心中再焦急,即便他再想知道沈初寒的情况,此时也必须端出几分架子来。
不知怎的,尽管沈初寒已醒,聿帝心中的不安却丝毫没有减弱。
自凉国内乱,尹湛继位,原本四国鼎立的局面却生了几分动荡。昭国的君无垠向来野心勃勃,尹湛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,宸国虽无多大动静,却并不代表没在筹划什么。
这天下,怕是要乱了。
想起国内局势,聿帝重重叹一口气。
他只得三子。
宋琰虽为太子,也不过因着其嫡子的身份和背后魏家的靠山,性格,却有些胆小怯弱,能力也不甚出众,实非为帝者的最佳人选。
只是背靠魏家,暂且,是动不了的。
宋懿,皇长子,论能力,他是有的,论母家背景,他也是有的。只是太过野心勃勃,很难掌控,若为君,易多疑偏执,若为臣,定不甘屈居人下。
至于五子宋暄,生母不得宠,自己平日也未曾多加关注,不过是个无功无过的存在。
无力感涌上心头,这样的储君和辅臣,让他如何放心百年之后的局面?
至于帝姬们。
安阳自不必说,他已对她彻底失望,只希望她在嫁去凉国后,能安分守己,不要再生什么事端。
平阳。
平阳一直是让他最放心的一个,行事大方得体,并不恃宠而骄。
至于舞阳。
想起她在宫宴上落落大方的模样,聿帝露出一抹苦笑。
到底是阿璃的女儿,自己似乎,一直都小瞧她了……且看日后她表现如何吧。
听得殿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,敛神回头一看,见是钟怀。
“皇上,这是预备送去四方馆的补品和药材单子,请您过目。”
*
前两日接连下了几场雨,今日气温似凉爽不少。午后的日头难得不烈,从窗棱中漏进,斑驳光圈打在书桌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