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就是说,不管幕后黑手是谁,其针对的,并非魏芊语个人,而是她背后的整个魏家,也难怪魏嵘和魏旭光皆如此极其败坏。
要知道,如今朝中风云涌动,局势瞬息万变。上一刻或许还如日中天,下一刻,也许就会跌入万丈深渊。
魏芊语若出了事,这太子妃之位还轮不轮得到魏家,可就不好说了。
太子大喜之日,无数双眼睛盯着,下毒之人却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魏芊语中毒,想想,都让人不寒而栗。这次是魏芊语,那下次呢?会不会是自己?又或者,是皇后娘娘?!
魏嵘越想越心惊,面上神情愈加悲愤,一时间老泪纵横,“皇上,芊语性情柔顺温婉,待人和气,绝不可能与人结怨,不管是谁下的毒,他一定是冲着整个魏家而来,求皇上给老臣做主!”说着,弯腰朝聿帝磕了个响头。
魏旭光也跟着磕头。
聿帝的脸色有几分难看。
魏芊语中毒一事还没有做任何调查,魏嵘便如此斩钉截铁肯定幕后之人是冲魏家而来,分明是怕他将此事大化小小化了,所以才赶在他说话前抬出整个魏家。
事情若上升到这个层面,那便是整个朝中派系间的斗争,说不定,朝中局势会因此事再度洗牌。他本对魏家颇为忌惮,此次将魏芊语赐婚给太子,也不过是为了平衡多方力量。
若魏芊语出局,他便有借口再次削弱魏家力量,所以对他而言,魏芊语中毒,并非一定是坏事。
而魏嵘这话,却有点堵住他去路的意味了,分明是想逼他给魏家一个交代,这让聿帝如何不恼火?
可恼火归恼火,这个时候,他自然不能同魏嵘及魏家撕破脸皮,脸色沉了沉,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,“两位爱卿快起来,你们放心,此事朕一定会派人查个水落石出!”
虽然他却是想利用此事对魏家做文章,但对他而言,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么多人面前对魏芊语下毒,对他而言,本身就是一个隐藏的巨大威胁,他又怎会放任?
“多谢皇上!”魏嵘自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,忙恭谨谢过。
出了此事,太子的大婚自然是没办法再进行下去了,聿帝扫一眼还留在厅内的人,“朕已经派人去请大理寺卿了,大家也在东宫在留一会,等大理寺派人都问完话了,大家再回去吧。”
几人自然应了,随钟怀派来的人出了大厅。
宋琰单独被聿帝叫住,没有出来,大抵是聿帝想单独安慰安慰他罢了。
宋清欢和沈初寒跟在人群后出了大厅,在侍女的引导下到了一处房间,侍女请他们入内稍事休整,说大理寺很快便会派人过来问话。
踏入宽敞的房中,才发现房间里原本就坐了几人,见有人过来,纷纷转头望去。
也不知是刻意安排还是巧合,宁腾跃、宁姝和宁骁竟然也在房中。
宋清欢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那引路的侍女,虽然那侍女神情如常,但宋清欢却有预感,眼下这局面,分明是父皇派人刻意这般安排。
她心中冷冷一笑,并不多言,只同沈初寒一道,找了处角落安安静静坐下。
看到宁腾跃,魏嵘的脸色登时垮了下来。他虽然现在心中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宁家,但他并没有证据,况且,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在场,他也不好多说什么,冷哼一声,铁青着脸色也跟着坐下。
他们不说话,其他人更不敢说,房中气氛愈发诡异和凝滞。
好在大理寺很快有人过来,来人,是大理寺寺正,恭恭敬敬地问了每个人方才的情况,又仔仔细细做了笔录,方一个一个放了众人出东宫。
沈初寒是客,自然先被问完话,随引路的侍女出了房间。
宋清欢很快也结束了问话,带着流月沉星朝府门口走去。
出了东宫,见门口不远处停着辆马车,驭车的正是慕白。她唯一沉吟,脚下一拐,朝那辆马车走了过去。
慕白见她过来,佻达一笑,殷勤地挑起了车帘,“殿下请。”
宋清欢点点头,进了马车。
沉星和流月没有跟进来,同慕白一道,坐在了驭车的车辕处。
宋清欢刚一入车厢,便见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伸到了自己面前。她将手放进去,被沈初寒轻轻一拉,便带到了怀中。
马车缓缓驶动起来。
“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种事。”宋清欢叹一口气,神情有几分凝重。
她虽然是一个旁观者的心态,但此事幕后黑手不免,难免还是有几分担忧。
沈初寒倒是神情淡淡,“最近建安的局势愈发不太平,幸好我过来了,否则,让我如何安心放你一人留在此处?”
宋清欢笑笑,“阿殊不好奇是谁给魏芊语下的毒。”
沈初寒淡笑不语,“阿绾心中可有猜测?”
“目前看来,似乎宁家的嫌疑最大一些。毕竟魏芊语出事,魏家的地位很容易受到威胁,这头一号受益的,便是宁家。”
沈初寒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些,却没有开口。
宋清欢眉梢一扬,“怎么,你不这么认为?”
沈初寒眸光凉凉,点头道,“我确实有不同意见。”
☆、第193章 凶手的真正目标(一更)
宋清欢微微挑了挑眉,模样认真,“怎么说?”
“阿绾觉得,魏芊语是怎么中毒的?”沈初寒语声淡淡,眸中有几分沉思,手指微微曲起,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身旁的座椅。
宋清欢眸光微动。
这个问题,她方才便想到了。
那毒发作得那么快,短时间内便能要人命,说明并非事先潜伏在体内的毒素。而魏芊语,是在喝完那杯敬聿帝和皇后的酒后倒下的,也就是说,那毒,十有八九便是下在那杯酒中。
“酒里有毒。”宋清欢长睫一颤,淡淡开口。
“嗯。”沈初寒点头应一声,肯定了她的猜测。
“有谁……能接触到那酒?”宋清欢微垂了眼帘,眸中一对漆黑点墨般的眼瞳,盛满了幽深之色。她似在问沈初寒,又似在自言自语。
身下车轮滚动声均匀传入耳中,宋清欢靠在沈初寒怀中,身子随着马车的行驶而微微晃动。
“先撇开下毒之人不谈。”沈初寒温润的眸光落于她面上,薄唇轻启,提出了另外一个案件的角度。
宋清欢呼吸一重。
撇开下毒之人不谈,那……沈初寒是想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中毒之人身上?中毒之人是魏芊语,魏芊语代表了魏家日后的利益,魏芊语若死,魏家的地位必受到威胁……
仿佛看透了宋清欢的想法,沈初寒微微一笑,“阿绾,你将脑海中所有既定的想法先摒除出去,然后,将魏芊语中毒前的情况再回想一遍。”
宋清欢狐疑看他一眼,见他眸光清澈,仿佛一眼能看透案件的真相。
沈初寒这么说,就说明自己有什么地方想错了。
先摒除既定想法,再回想一遍案情——
她记得,宋琰先喝的那杯酒,然后再是魏芊语。等等,如果凶手是在酒里下的毒,那么,宋琰为何没中毒?这么看来,下毒的地方,应该是酒杯。
可是……
她忽然想起一个细节,脸色顿时白了白。
见她这般模样,沈初寒搂住她腰际的手微微一紧,温声问道,“阿绾想到了什么?”
“那毒,应该是下在杯中对不对?”
沈初寒不置可否地一笑,示意宋清欢继续往下说。
宋清欢紧了紧眉头,神情有几分沉郁,“中毒的,只有魏芊语一人,那便说明凶手只在一个杯中下了毒。可是,凶手是怎么保证那下毒的酒杯被宋清欢拿到的?”
她一顿,呼吸变得急促起来,抬起星眸看向沈初寒,“阿殊,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当时侍女将放有两个酒杯的托盘呈到宋琰面前之后,他端起了离自己近的那杯,然后递给了魏芊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