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能有什么事?”
徐晃松口气:“他刚找我,我还以为你俩闹矛盾了。”
宋清乔看一眼沉浸在酒池里的殷暮:“没有,话费贵着呢,挂了。”
“别别别!你让殷总听电话我才放心。”
到底是跟徐晃认识了十八年,不如个大学同学。
“喂,谁啊?”殷暮问。
“殷总,你干嘛呢?”
“我跟乔哥还有乔哥他哥喝酒呢,你谁啊?”
笑死个人了,徐晃指不定要躲哪儿哭一场。
“我是徐晃。”
“哦,晃哥啊,太久没见认不出来了。”
“好了,你听见了吧,殷总好得很,挂了。”宋清乔果然还是觉得殷暮这人有意思,有趣。
“乔哥,你怎么不喝啊?”
“行了,别喝了,睡觉去。”
殷暮不敢不从,依依不舍地撒开酒杯:“我还没洗澡。”
“明儿早上起来再洗吧,反正也不脏。”
宋清乔站起来,殷暮还赖在地上,对视片刻,殷暮来了句,腿麻了。
宋清乔伸出手,把他拉起来。
“好麻,跟针扎一样。”殷暮握着宋清乔的手,细腻得跟小姑娘的一般,“乔哥你手好滑啊。”
“剁下来送你呗?”
“万万不可啊大人,这双手乃惊世之才,臣不敢要。”
“那就给你摸摸。”
深夜来得比往常喧嚣很多,风声透过关得紧实的窗在整个屋子里嗡嗡作响。宋清乔自然是睡不着的。
出了房间便看到宋相以也在沙发上坐着,独自抽着烟。
“谁让你抽烟的?”宋清乔过去把他手里的烟一把夺过,掐灭。
“我买的我还不能抽?”宋相以不恼,只是跟他争论。
“你今天跟他说了些什么。”
“你问的什么时候啊?我们今天说了挺多。”
“我洗澡期间。”
“那既然你都没听见,我干嘛要告诉你。”宋相以把玩着打火机,全然一副爱搭不理模样。
“成,我也没多想知道。”
“弟弟啊,你就是太虚伪,从小在爸妈面前虚伪惯了长大还得跟我这儿虚伪。”
“那你不也挺来劲的?白活这么些年,跑出来了不敢回去。”
从念博士到现在,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。
“我们也都别说以前的事儿了,得活在当下。”宋相以拍拍身旁的位置,示意他坐下,“你妈好些了没?”
“就那样,好不了。”
“那你呢?”
“我不也就那样。”
“我觉得不是,我看你现在都敢交新朋友了。”
宋清乔愣了愣:“他是晃哥朋友。”
“那你什么想法?”
“我没资格做他朋友。”
只有正常人才有可以拥有朋友的资格。
这下换宋相以愣了,微不可闻地叹气:“干嘛非得划分得这么明显呢?就像跟陆毛小晃那样不就行了?”
“不一样。”
“哎,固执。”
要真说固执,谁又说得了谁?
“哪儿可以泡温泉?”宋清乔想终止这个话题,便找了个其他的事聊。
“最近的话,神户吧。那边整个十月晚上都放烟花。”宋相以仰头,“找家好点的酒店,还有私汤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宋清乔觉得有些困乏,起身回屋。
殷暮睡觉很老实,基本上睡下的时候什么姿势醒来就什么姿势,嘴巴闭得严实,不会打呼,喝醉了也不会。
宋清乔盯着他看了片刻,又躺到自己床上。
“乔哥。”殷暮开口,却感觉是在讲梦话。
“过来一起睡吗?”
“我觉得有点冷。”
是撒谎,从宋清乔出去的时候殷暮就醒了,不过很迷糊,半梦半醒着等宋清乔回来,他知道他是睡不着。所以叫他一起睡,没有其他想法,也不是因为冷,只是希望宋清乔能睡个好觉。
宋清乔在这种事情上极其听话,轻手轻脚就上了殷暮的床。
“是我把你吵醒了?”他问。
“风太大而已。”殷暮翻了个身背对他,“晚安乔哥。”
“晚安。”
很多事奢求不得,就像之前想的,只要现在就好了。殷暮了然,他一向认为自己欲望很低,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,没什么非要求得的人,说白了谈恋爱这事儿不就是从另一个人身上求得些安全感吗?他不需要,任何东西,他都能自给自足。所以,他乐意付出给宋清乔的东西,是不求回报的东西,如果恰好能让他好过些,那便算是没白费。
早上醒过来第一眼就是乔哥的帅脸,也不吃亏不是。
台风天,宋清乔一大早起来就拿着手机,片刻没放下过。宋相以呢倒是很自觉,进了厨房没再出来。那殷暮该做什么?
“乔哥,无聊。”
“乔哥现在有事儿,你先自己一个人玩会儿。”
“你在做什么?”
“秘密。”
嘿,臭屁小孩儿。
殷暮自己踱去窗边,手指将窗帘挑开一条缝,哇,不得了,不愧是十级台风。你看那棵树,脆弱得就跟宋清乔一样,还在大风中屹立不倒。谁家的衣服忘了收,米白色针织衫。
挺有意思的,台风。要是现在出门会如何?会不会被吹上天?那岂不是可以飞了?
殷暮应允自己就站在楼道里体验一下。宋清乔不知什么时候去厨房里找宋相以了,两个人好像在打电话,反正叽里呱啦的日语,不知道在说什么。
殷暮套上卫衣,套上鞋,最后套上他的小蓝雨衣,悄悄出了门。一出来便能清晰感觉到,风的威力,刮到脸上还有些疼。整栋圆形建筑现在活像个风筒,像个滚筒洗衣机。殷暮站在门口举步维艰,要想走到楼道口似乎有些困难,地心引力拼了命才能发挥作用拉住他的小身板。
宋清乔搞定了他的“秘密”,出来一看,诶,客厅里的人怎么不见了?
“殷总。”他唤道,无人应。
糟了,有不好的预感。宋清乔看到殷暮的拖鞋摆在玄关处,和他的小黄雨衣挂一起的小蓝不见了。
当殷暮紧紧抓着楼梯扶手,成功下到一楼之后,风来得更肆无忌惮,还有狂雨刷刷往脸上拍。新鲜,太新鲜了。
“殷暮!”宋清乔终于在三楼上看见了熟悉的身影,他趿拉着拖鞋,一件薄毛衣被风吹鼓。
“乔哥!”
“快回来!”嘶吼的声音绕着风传达到殷暮那边。
殷暮乐呵,怎么乔哥大吼大叫的声音都那么甜丝丝的?
“待会儿就回去!”
“现在就回来!”
殷暮不再回话自顾自地往前走,感觉地心引力快要拿他没办法了。宋清乔无奈,赶紧下楼,这人怕不是疯了,还一个劲儿往外边走。
宋清乔巴不得从三楼直接跳下去,但他不确定能不能双脚落地便作罢。
“不要命了!?”他赶到殷暮身边,将他紧紧拉住。
是啊,不要命了。
“我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被吹飞起来。”殷暮脸都快给吹僵了,还傻乐,“乔哥,你衣服要打湿了。”
宋清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“我就站在楼道体验一下,哪儿也不去。”
因为这事儿,宋清乔整整一天没理过殷暮。
“怎么了?”宋相以非常有眼力见地悄悄问殷暮,现在宋清乔的状态就差举张“生人勿进”的牌儿了。
“我好像把乔哥惹生气了。”
“那你挺厉害。”
那可不吗,他宋清乔什么时候对人生过气,撒气最严重的时候也不过从18楼把手机扔下去。
“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。”殷暮抱着方枕,委屈巴巴,“又不敢问。”
“没事儿,很快就好了。”宋相以安慰道。
“但他一天都没讲过话。”殷暮不是没想去跟宋清乔搭话,只是怕他热脸贴冷屁股,就想等宋清乔气儿消了再去,结果那人根本没消气的意思,才不像宋相以说的,很快就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