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一周,更木北悠悠转醒。
更木北抬眼就看到日夜记挂着的人,诚如自己的手正如她所记挂着的人,执手相连。
思维追溯到事发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的时候,记忆是恢复起来了。那是一个寻常午后,她坐在家里的沙发上,小南给她梳着恼人的长发,暗红色的发绳打了一个漂亮的结,连同蓝绸围巾也被好好的戴上。而在这之前是让更木北肠子都悔青了的放浪形骸。
修长的手掌覆盖在脸颊上,更木北看向小南的时候,看到了她盈盈笑意,也看到了她泛红的眼圈。在上翘唇角勾出笑容的时候,有泪从眼中落下在别人眼中是一种很让人困惑的表情,喜极而泣是可以如此形容,但是小南的表情却能模糊了这个形容词,因为她并没有泣出声,只是流下了泪,连呜咽之音都没有。
要说点什么。
对了,至少要道个歉什么的。
更木北想,呢喃出声。
“对,对不起……”
声音沙哑,若不细听,几乎是听不到的。
小南擦去了眼中的泪,那些泪水不再流了,不存在那所谓的‘泣’。脸上像是看到满满欢喜之物的盈盈笑意。
“对不起什么?”
声音也是有些沙哑的,像是久未发声。
更木北收回了落在朝思暮想之人身上的视线,转向了有些发暗却无比熟悉的天花板,这里是大蛇丸的巢穴,一直这么昏暗的鲜少存有光亮。
“各,各种各样的事儿吧。”
各种各样的事儿可以指很多,大到这数年的欺骗,小到沐浴的时候没能按照小南所说使用护发素,这些都可以用一句各种各样的事儿来涵盖。
小南不想去深究这所谓的各种各样具体是指些什么,因为更木北需要道歉的事儿实在太多,若是深究的话,或许根本不会有结束的那天的,所以她如这这笼统的道歉一样,也给出了一个十分笼统的答复。
“没事儿,你一直是这样,早就习惯了。”
这像是小南该说的话,也像是小南对于更木北的宠溺。
少许的叹息响起,更木北不期待这种事儿发生,但是事实上是发生了,所以她只能用一句无言的叹息,来表达对此刻种种的无奈。手被人握着,不是十指相扣,只是如常的握着,她能感觉握在手上的手,有着少许的力度,这力度让她无法挣脱,也无法做出抽离的动作。
“怎,怎么解开的,那,那个术基本无解的。”
言语跳跃,小南跟上了这样的思路。
“转生眼,在离开的那天,舍人还给我了。”
是么,难怪如此啊,看来是真的该说抱歉了。
“你是打算再让我失去一次记忆么?”
面上泛起苦笑,再来一次,怕是真的要伤到小南了。
更木北什么都没说,她只是回握了手,再也不想着抽离了,也不想着挣脱了。
“如,如果我说,你,你不该想起来的,你会不会打我?”
“会。”
然后更木北闭目笑了起来。
“那,那就不,不说了,抱歉,这,这么任性。”
“没事的……”
小南说,把更木北的手握的更紧了。
……
服下药后的更木北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恢复常态,无论是从各种方面看来都和常人无异。哪怕以此状态和长门大战三百回合也丝毫不见异样,当然长门也不会没事儿闲的和更木北打。而经此一遭,本来鲜少有人知晓的病情,晓人员尽知,毕竟更木北昏迷的时间持续了一周时间,这一周不见小南或者是长门身影,饶是迪达拉也有所察觉。正当众人不知道以何种姿态面对更木北之时,看上去完好无损毫无丁点病弱痕迹的更木北便随众人而归。鼬不知更木北伤到何种程度,只是看着她与小南二人的执手相连,他便知道,他输给蠍一千两。
一众人笑笑闹闹,任谁都看不出来更木北是一个将死之人。像是往日,像是这七年缺少更木北的日子并未发生过一样,一如曾经。
但这也只是一如而已。时间在更木北的身上流逝,少一日,便是少一日。
“没办法治么?”角都难得在小聚之后没有拉着飞段扬长而去,身体依靠在蠍家门口廊亭的柱上,看着蠍有些疲惫坐在廊亭上泡茶。院中迪达拉和飞段打羽毛球打的欢快,鼬坐在廊亭上,倒是没去凑这个热闹。
“我没办法。”蠍说的坦诚,念起了更木北的病情,面上疲惫更添一层,面罩之下属于角都的脸是一种怎样的表情,鼬着实分不清楚,只是透过那双碧绿双眼体现出来的情感,鼬觉得或多或少是可以称之为担忧的。
事情原原本本听蠍道出,当日只提及了磨死黑绝,不,大筒木辉夜姬的意识种种,却没人想到还有这种堪称要命的后遗症,若非在离开上面之后,大蛇丸寻求蠍这个砂忍第一毒师的帮助,哪怕是蠍此刻也是如他们一样,对此一无所知。
“情况严重到什么地步?”
鼬小声发问,意料之外是更木北与小南的言归于好,更更意料之外的是不久于人世的噩耗。
“说不定下次发作的时候就醒不过来了。”蠍说给鼬倒了一杯热茶,又说,“这事儿别瞎说,那家伙不愿意把事情闹大,跟你们说也是让你们心里有个数。”
谁都是见过生死的人,不管是角都还是迪达拉,晓之中一个编外人员罹患绝症,着实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事儿。
“蠍大叔,话虽这么说,但是总是会要忍住不去担心的啊,嗯。”就算是打着羽毛球,但也不代表迪达拉错过蠍他们的谈话。
“她要是想让你们担心的话,一早就说了,真的,想想那家伙把拿走南姐的记忆就知道啦。”
扬拍反手,飞段打出了一个漂亮的扣球。
角都抬头瞄了一眼打球儿的飞段,头一回觉得自己这单细胞的搭档兼床伴也不是真的不会思考。
“嗯,大概是这个意思。”蠍说了一句,鼬撇撇嘴,眼中带着点失落,生离死别什么的不是没见过,只是唯独关于更木北可能会死的事情,觉得有点可惜。诚然,不止鼬一个人这么想,角都也是这么想的。
“有什么要我做的直接说,飞段,今天先在村子里休息一天。”
角都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往外面走,按照以往飞段听了这话得兴奋的惊呼,只要出村子他就一次床铺没睡过,不过今日倒是没有如往常一样,连招呼都不打,扔下球拍就追上了角都,“诶诶诶,等等我,角都酱~”
蠍叹了口气,不管是地怨虞还是傀儡改造,更木北的身体都无法支撑,想要图了便利方法拖延时间却也是不能。
“蠍。”鼬出声,声音有着少许的低落。蠍回神看着坐在廊前的鼬,并不开口,只是等着他的话。
“南姐恢复了记忆,这是好事儿么?”
张口就问哑了蠍,这话带土问过,他问的时候是在更木北发病的时候,那个时候他就没想出来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,后来瞧见了小南的眼泪,听见了更木北的话,他更不确定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了。最终蠍也只能又给鼬到了一杯茶,避重就轻的说了一句。
“这是事实。”
迪达拉这会儿捡起了被飞段仍在地上的球拍,也坐回了廊亭,木质地板和地面有着一定的高度,他坐上去的时候双脚自然的垂下还不至于触碰到地面,迪达拉晃着双腿,想了想,回答了鼬的问题。
“我觉得是好事儿,我妈说,只要是活着就是一件好事儿。”
……
“诶,等等,角都酱~”
一路小跑才算是跟上了大步流星的角都,即便飞段喊着让他等等,角都也丝毫不曾停留过前进的步伐。而后,跟上来的是锲而不舍的飞段。
上午刚下过雨,中午停了一会儿,下午又下了些,倒了傍晚的时候倒是开始停了,只是天还是有着少许的阴沉,诚如角都的心情。阴沉的烦躁,让他有些想杀人,不过也仅是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