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米雪借着午睡的困劲，沉沉睡去，直到傍晚太阳西沉，晚饭的想起从厨房溢出，乔米雪这才揉揉眼睛，从睡梦中醒来。
乔米雪快速穿上制服，拿起手机摁亮屏幕看了看，刚刚五点半，一共睡了不到五个小时。
乔米雪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，从消毒柜里拿出碗筷，打好饭菜，坐到陆聪对面，埋头吃着饭，时不时的聊几句了解案子进展。
白天就敢排污的企业，他们已经锁定了两个，已经秘密取证，没有惊动任何人。
乔米雪敲着筷子，盘算了一下：“白天就两个了，晚上怎么也得五六个吧。”
陆聪愣了一下，扒掉碗里最后一口饭：“今晚有的忙了，你们加油，我溜了，洗澡去。”
陆聪端起空碗，笑呵呵的离开，走到洗碗池旁边，还故意回头向乔米雪眨了眨眼睛。
乔米雪抬眼看着他，忍不住说：“别高兴太早，我会抓回来一堆人，让你忙到晕。”
抓人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，之后的审讯、送看守所、报送检察院批捕，哪一样都能忙死人。
陆聪啥都不说了，垂着头洗碗，看上去十分的乖。
乔米雪吃完饭，和同事们坐上警车，从派出所出发，路上车流渐渐稀少，空气中隐约可以闻到一股工厂特有的工业味。
乔米雪从车窗向外望去，偌大的工业园只有零星的一点灯火，一个个工厂就像是休眠的巨兽盘踞在郊区荒凉的土地上，很难想象白天机器开动，工厂的生产是怎样一种高效繁忙景象。
三辆公车齐齐停下，警察们身穿制服，怀里抱着，双手拎着大堆的测污装备走下警车。
冯大队扫了一眼满地的测污装备，把一沓表格发给夜间出勤的同志们。
乔米雪借着车灯看到，表格上是一家家企业和地址，有些已经划掉，有些打了星号，其中绝大多数没有查过，这就是大家今夜的任务。
大家看着长长的列表，暗自盘算今晚的任务，不由的抿紧了嘴唇。
冯大队知道大家在想什么，于是提出减负方案：“今晚我们重点盯那些半夜开工的企业，半夜鸡叫多半有鬼。人家都是白天生产，它非要晚上开工，不是生意太好加班加点做不完，就是忙着夜里排污省钱。”
老刘笑呵呵摁灭烟头，将表格揣进怀里：“这年头有什么好生意啊，企业勒紧裤腰带，都想省几个钱。”
周梧背上测污装备：“省钱不管它，敢污染环境，断子绝孙，咱就请他们吃牢饭。”
大家笑呵呵点头，纷纷背起装备出发。
河流横亘工业区，宽阔的河面黑沉沉的似一面镜子，河面下暗流涌动，在夜风中散发着并不愉悦的味道。
一行人沿河而行，着实觉得鼻腔受了刺激，老想打喷嚏。
乔米雪抬手揉了揉鼻子，离河边远了点，很快感觉舒适许多。工厂密集的地方，河流不会干净，一定有人往河水里“加料”，尤其是在夜里，污水更是什么配方都存在……
冯大队望向不远处的两家工厂，静夜之中依稀可以听见机器开动的隆隆声响，他颇为讶异：“皮革场、蜡烛厂都在加班加点呐。”
老刘眯起了眼睛表情玩味：“这年头人人用电灯照明，蜡烛厂居然还能活下去。”
乔米雪想到了网上的搞笑图片，笑着活下去，不禁唇角翘起哑然失笑。
大家往前继续走了一段，就要走到厂房门口，老刘的眉头拧了起来，远远的看着路灯下门口挂牌“香薰蜡烛”四字，不禁摇头：“香熏蜡烛，味道哪有一点香，臭得很……”
冯大队叫住大家：“别往前走了，门口有保安，大家注意点，不要被人发现。”
一行人迅速退到两边绿化带后面，远远的可以看到保安在岗亭里喝茶打哈欠，等了一会，坐在椅子上的保安好像打起了瞌睡。
冯大队不失时机的吩咐乔米雪和周梧：“你俩带着设备绕到后面查排污口，我和老刘，堵在正门以防万一。”
乔米雪、周梧猫着身子，在绿化带里前进了一阵子，眼看就要绕到工厂的后面，这时工厂中响起了汽车发动的声音。
乔米雪、周梧十分警觉，贴墙站立。
大货车很快驶出厂房院落，灯光一下子扫向了绿化带。
大货车的驾驶室非常高，坐在驾驶室里的女人，看到了隐藏在绿化带里的两人，一脚踩住了刹车。
岗亭里的保安，冲了出去手持长棍，远远的朝绿化带里的人挥舞：“谁？你们在那里做什么？”
周梧盯着不远处保安的背影，紧贴着墙壁没有动，却对乔米雪做了个手势，让她向后撤。
乔米雪慢慢向后挪，与周梧分开了不少，距离测污口近了几米。
就算已经打草惊蛇，乔米雪还可以赶去河边取样，提取证据。
乔米雪明白了周梧的意图，正想拔腿跑开，却隔着工厂院墙听到隐约的谈话声，女声来自对讲机，男声则来自于一个与乔米雪一墙之隔的男人。
女人声音颤抖：“是警察，手脚快点。”
男人：“要不要支援你？”
驾驶室里的女人，看向不远处的警察，脸上紧绷的戒备稍稍松了些：“来的人不多，也许不为那事。”
乔米雪在心里琢磨，那事究竟是什么事，警察来查还敢跑来支援，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？
乔米雪隐约猜到，蜡烛厂里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是污染吗？还是……
乔米雪正在思索，只听远处冯大队冲着大卡车发话：“车里的人，下来。”
保安抬头，紧张的看着车里的女人。
女人面色阴晴不定，拿着驾照下了车：“我是有证驾驶好吧。”
冯大队接过驾照看了看，瞅着着装考究的女人：“你是公司司机？”
女人态度不善：“我是司机，是不是要吹一下啊？”
冯大队将驾照还给女人：“我们不是交警不查酒驾。”
女人微微一愣，目光中闪过警觉：“你们……查什么？”
老刘稍稍掀起眼皮，目光如炬将女人的警觉尽收眼底：“警察查什么，不是你该问的事，心里没鬼，就不要怕警察来查。”
靠墙站的周梧回头看了下乔米雪，却发现乔米雪傻愣在那里，神色无比震惊。
周梧正想问怎么了，只见乔米雪向自己走了过来。
乔米雪愣愣的看着路灯下的嚣张女人，告诉周梧：“丁莎闵，我觉得是她。”
丁莎闵，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熟悉。
周梧稍作思索，终于在尘封的记忆里搜索出，十年前的一个名字，处分开除全校通报批评：“想起来了，高中和我们一个学校。”
乔米雪疑惑：“她怎么当了大货司机……”
周梧盯着乔米雪：“那她应该是做什么的？”
乔米雪望向远处的丁莎闵：“国庆那会，有朋友跟我提过，丁莎闵经常在朋友圈炫富，晒旅游豪车，车是玛莎拉蒂。”
“玛莎拉蒂！”周梧语调震惊讶异，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个从大货车驾驶室里走下来的女人。
乔米雪点点头，漆黑的眼底光芒聪慧：“今晚她说自己是大货司机，真的是非常可疑了。刚才我还听到墙里面有人说要支援她。”
“支援她做什么……”周梧品着乔米雪的话，目光陡然一变，他看到收好驾照的丁莎闵上了车，连忙拿起腰间的对讲机呼喊，“冯大队，冯大队，把车拦住，这个人有问题。”
然而，这一声提醒终究太晚，丁莎闵透过车窗听到了周梧在对讲机中的喊话，立马一脚踏上油门飞驰而去。
冯大队、老刘肉身终究难挡钢铁铸成的大货车，只能在飞扬的尘土中，看着汽车尾灯远去。
蜡烛厂有问题啊……
老刘不失时机的使出一个过肩摔，将正欲逃跑的公司保安，摔倒在地。
冯大队通知所里值班民警围堵大货车，接着拿起对讲机呼唤乔米雪、周梧：“周梧跟我冲进去，乔米雪你去后面堵人，干得过就上，干不过千万别逞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