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样是一身黑色的西装，配着藏青色的领带和黑皮鞋，像不沾染人间烟火的神一般撞进了周羽柠的视线。
她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用最虔诚的目光来仰望他，即使一年前在离他最近的时候自己重新把距离拉远，时至今日她仍然无法动摇那分虔诚的心。
她的神向她走来，嘴角如春日暖阳的微笑漾开，下一瞬便是那个瞬间撬开了回忆的声音：“听滕昱说，你也要拖一会儿，没想到还是比我早。”
周羽柠动了动僵在玻璃杯上的手指，许多句话凝结在喉头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心里隐隐庆幸着他和自己说话的感觉还是一点都没变。
他是已经不在意曾经的关系了吗？
或许是吧，毕竟至始至终只有自己是在真的喜欢他吧。
“啊，是啊，我本来还以为你早就到了呢，没想到你比我晚了几秒钟。”周羽柠几乎用了全身力气来压制内心的颤动，站起来尽力正常地微笑。
滕昱抬眼看了看竺羽峤，又看了看周羽柠，一言难尽地说道：“两位老总是要来谈几个亿的大生意啊？”
竺总和周总穿着黑西装施施然坐了对面，滕昱自动离了竺总远了一点，生怕自己破坏了如此高端的气氛。
三个人各自点了餐，在等待的时分，滕昱一脸“你们两个随意我再打会儿游戏”的心态沉默地窝在沙发上。
竺羽峤眼神落在手里握着的玻璃杯上，似乎要把杯子里的水研究出一份报告来。
周羽柠默了半晌，假装随意地问道：“王亦晗这次没有和你一起来吗？”时隔一年，她开口最先所能想到的还是这个女生。
竺羽峤抬起了目光，顿了顿说道：“她暑假一直在忙一个课题，没有时间准备这次比赛，所以就放弃了。”
哦，言下之意是如果不准备课题还是会和他一起来······
周羽柠眸色暗了一暗，笑了笑：“听说这个比赛含金量挺高，那对她来说挺可惜的。”
“嗯，是有点，不过她那个课题含金量也挺高，也算是补回来了。”竺羽峤喝了口水，如是说道。
哦，所以说她还是永远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上。反正是她永远只能仰望的高度。
周羽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笑出来的：“哈哈，那也很不错了。那你呢，你这次比赛感觉怎么样？”
竺羽峤笑道：“还不错。”
周羽柠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：“那看来一等奖是很稳了？恭喜恭喜。”
竺羽峤笑意不减：“还没呢，明天还有一次答辩，还得看情况。”
她像曾经许多次那样脱口而出：“你肯定没问题的。”
他低眉淡淡地笑，轻轻说道：“谢谢。”
周羽柠的心里早就掀起了万丈鲸波，翻卷的巨浪淹没了她所有思绪。
滕昱在打游戏的间隙抬眼看了会儿她，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。
之后三人有些沉默地吃着意面和牛排，都没有找任何话题。
周羽柠把能想到的话题在心里翻了个遍，最后还是放弃了竺羽峤，转而对滕昱说：“我表妹今年考到你学校，你见过几次了吧，就是程伊。过两天开学东西多，她一个人过来你帮我照应一下。她胆子也不是很大，以后在学校你当学长的也要多关心一下啦。”
滕昱一心一意地吃着意面，淡淡说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正当周羽柠在心里腹诽着滕昱就不能多说几句话的时候，竺羽峤说道：“程伊吗？有一次我们两家吃饭的时候是不是来过？我还有印象。”
周羽柠嘻嘻笑道：“记性不错。”
竺羽峤吃完了最后小块牛排：“羽柠，听滕昱说你今天是去一个省级课题的答辩？方便说感觉怎么样吗？”
“啊，滕昱，你到底和羽峤说了多少关于我的事。”滕昱一脸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盘中面的神情，周羽柠低头笑道，“还好吧，也没什么感觉，得看评委了。”
“法学每天学得都很累吧？”竺羽峤没再继续问，语气轻松地转了另一个话题。
“那是肯定的啊！天天得脱三斤发！光是一本法条就能背到吐血！”周羽柠摆手吐槽道，看了看含笑认真听着的他，“不过跟你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的啦，你们那里集聚全国物理天才大神，竞争激烈，每天肯定学得跟高三一样吧。”
到了现在，周羽柠只能通过故作轻松的语气来压制内心的万千波澜。
“哪有那么夸张，虽然竞争是很大，但是也不会每天跟高三一样。不过有几个人确实是堪比高三了，关键是他们还都比我小好几岁，让我简直看了都惭愧。”竺羽峤虽然在她心里是个神，但其实交谈什么的都很随和，此时很是无奈地摇着头吐槽那几个学习狂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，你们那个少年班想想都恐怖，你作为班里最老的学生是不是时常感到压力倍增。”周羽柠开玩笑地嘲笑道。
“诶，没办法，初中的时候哪里晓得其实也可以去读大学，到了高二才有这个想法，只能赶上这个班年龄的末班车了。”竺羽峤说着已经把意面也吃完了，说完喝了一大口橙汁。
“学神你就闭嘴吧，高二就去读大学已经很了不得了好吗？”
竺羽峤几口喝完了橙汁，看了看表，笑说道：“下午还得和组员讨论，他们比较不要命，约的时间比较早，已经快到了，我得先走了，你们再坐会，我晚点微信上和你们联系，抱歉了。”
说着他已站了起来，周羽柠也站起来说道：“没事，明天加油。”
滕昱不咸不淡地说了声慢走，竺羽峤笑着挥了挥手，匆匆走了出去。
周羽柠重新坐下，滕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，继而笑出了声：“那个我认识的周羽柠在他面前真的是瞬间烟消云散啊，在他面前，你到底把自己放在一个什么位置？”
作者有话要说：唉，其实男主那会儿就开始握水杯了
☆、第21章 如鲠在喉03
你到底把自己放在一个什么位置？
还能是什么位置？
他看不到的位置，她自己也够不到的位置。
“很明显吗？”周羽柠抿了一口芒果汁，闷声问道。
滕昱喝完橙汁，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地笑了一下：“你以为呢？我认识的周羽柠永远是坐下来就可以很自信地和任何人谈笑风生，从来不会强自欢笑地找那么多没用的话题。”
周羽柠目光无焦距地默了半晌，轻声叹道：“那我又能怎么办呢？”
在他面前就是觉得自己像他脚下的尘埃。
滕昱摇摇头，无奈说道：“算了，你在他面前注定当个笨蛋，你就继续笨下去吧。你前面说你表妹······你让她加个我微信吧，她到校门口了我去接她呗。”
周羽柠呼了一口气，把思绪拉了回来：“本来我会自己过来接她，但是那天我得在我学校那边接新生，走不开，所以只能麻烦你了。她胆子小，人比我还敏感，我要是随便让她加你微信，说让你去接她，我怕她觉得我随便把她丢给一个人。”
滕昱“哼”了一声：“什么玩意儿？我难道是随便的人吗？”
“滕少您当然不是啦！我会跟她说的，事后请你吃饭呀。”周羽柠笑着冲他眨眨眼，“我也得走了，下午还得开会。”
周羽柠晚上再次联系竺羽峤的时候，花了不知道多少勇气。
如果说高二那封表白信花了十几年的勇气，那今天怎么说也花了从那时到现在所有的勇气。
“明天中午或晚上有空吗？”
发出去之后，周羽柠脑子一片空白地死死盯着手机屏幕，手指一动都不敢动，似乎动一下消息就会收不到似的。
大概过了四五分钟，周羽柠正想感叹一下自己惊人的定力，消息终于来了。
“不好意思，前面还在改答辩稿，一下没看见。我明天中午时间紧，恐怕来不及，晚上是我们学校组织的选手聚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