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色给叶修打了一层分外模糊的光晕，火星在他的指尖若隐若现。
看到孙翔找了出来，叶修也没露出太惊讶的神情，只是嘴角若有若无地勾了一下。
孙翔瞥见地上的烟蒂和空啤酒罐子，心头火四起：好家伙，又抽烟又喝酒的，不要命了？！一朝回到解放前啊！
孙翔上手就把叶修手里的烟夺了过来。叶修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，只是示意孙翔陪他一块儿在秋千上坐下。
看叶修这副样子，孙翔的火也发不出来了。
两个设计给小孩子玩的秋千，成年男人坐着未免有些拥挤。
叶修蹩脚地晃了晃，突然扯出个笑：“唉，回国后我少说也吃了七八次闭门羹了，没想车个祸老爷子倒主动来见我了。你说，早知道我就找个地方碰瓷一下。”
虽说知道这只是叶修的玩笑话，可孙翔就是狠狠心悸了一下：“你胡说什么呢？！”
“好好好，我不说。”叶修这会儿简直乖的不得了，“——其实老爷子能让这一步，我就已经喜出望外了，他这个人啊……”
“可是，他凭什么说你是玩够了啊。”一想到这些话，孙翔就忿忿不平。
叶修却不太在意：“玩不玩的，徒劳的争辩而已。能互相理解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，即使是父母也不例外。老爷子开了这口让我回去过年，已经很满意了。毕竟，人不能奢求事事如愿不是？”
“叶修……那你的妈妈呢？”
叶修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如实说道：“几年前就过世了。”
孙翔瞪大了眼睛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，道歉？安慰？
“没事。”叶修看出了孙翔的犹豫，自己开口说道，“就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，没什么好忌讳的。我不小了，妈妈当然更老了。她是我打职业的第四个年头走的，就在那之前的一个春节，她刚听说我分化的事，还深夜打越洋电话辗转到战队，说她真的不知道，不知道她那异国他乡的儿子是怎么一个人分化成Omega又一个人几年如一日地打拼的。她还说，‘妈妈一想到这些，就难过得整宿整宿睡不着啊。’”
孙翔偏头去看的时候，叶修的眼眶早已通红。
叶修抬手抹了下脸：“——不说这些了！发泄这么久也够了，你能来找我，我挺高兴的。”
“我当然回来啊……”孙翔嘟囔。
“对了，孙翔，我刚好有个事要问问你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其实之前在医院里就想问了，和你住一块这么久，好像也没闻到过你的信息素？你是天生信息素水平比较低，还是……？”
原来是这事呀！孙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：“那什么，不是要住一块吗，我怕再发生那种意外，所以一直用抑制剂来着。”
有Omega抑制剂当然也有Alpha的，不过通常只需要在易感期时喷一点就够了，甚至很多Alpha从来不用。
叶修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，明明是自己一点做O的自觉都没有，倒还连累孙翔对那些乌龙自责。
叶修皱眉道：“你年纪这么小，用那么多抑制剂干什么？以后别用了。”
“可是，万一……”
这个欲言又止的“万一”可就意味深长了，两人显然都没忘了一些旖旎的、需要打马赛克的事情。
“嗯……”叶修可疑地停顿了一下，然后闭了闭眼像是下定决心般说道，“万一……那就让它万一吧。”
“什么——？！”孙翔猛地站起来，紧紧盯着叶修，脑子却一片混乱，半天才好像理解叶修话里的意思，又不敢相信。
叶修瞧着孙翔的反应，忍不住笑了笑：“来，手拿过来。”
孙翔没反应。
叶修干脆自己拽过孙翔的手，不由分说地拿指尖在孙翔的掌心写起字来。
这下好了，孙翔彻底被吓到痴呆。
叶修写了多久、写了什么，孙翔一概不知，只有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一路从手上窜到心上，引起一片燎原之火。
“那天，我一直醒着呢。虽然你猜的没错，确实很难辨别出具体写的什么字，但这其实完全不重要啊。人都被你握在掌心了，这份心情，我还接收不到吗？”
第14章 14
色令智昏色令智昏色令智昏，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喝酒误事。
重要的事情说三遍。
天地良心，他只是想趁着月色怡人，心情转佳，和小朋友互相确定一下关系的。
明明前一秒还在很纯情地你拉拉我的小手、我拉拉你的小手，结果……
是他天真了，不该忽略这个流氓的ABO设定。
叶修以前一向对标记过的AO之间所谓的化学反应不以为意，觉得只是小情侣故意夸大的心理作用。如今……
叶修扶着自己的老腰一脸生无可恋。
……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不过想也知道昨晚做得有多激烈了，第二天中午才悠悠转醒的叶修发现自己腰酸得连坐都坐不起来，随便掀开一个被角就能在自己身上瞥见昨晚某位的“战果”。
……不愧是20岁的小年轻。
此时消耗过大的小年轻正在他身边睡得昏天黑地。
叶修感觉自从和孙翔在一起后，不淡定的时候有点太多了，不过也不怪他吧，他们这进度特别错乱特别魔幻，先上床再见家长，终于表白了转眼又上床，刺激是真的刺激。
刺激完了，就要解决后续问题了，虽然很头疼，但还是要一点一点来吧。
叶修悄悄下了床，在地上乱七八糟的衣物里翻出了自己的手机，然后躲进了厕所，开始沉思——
什么样的自首姿势会比较好呢……
“咳，弟，那什么、那个……标记摘除的事，可能不做了，你帮我和主任说说？”
终究还是选择开门见山了。
这事叶修就算脸皮再厚也没法亲自去——人家专家辛辛苦苦给他调了一个月，就差咔嚓一刀了，结果他说他又和那个Alpha滚一块儿去了？
不了不了。
“还有‘分手计划’，还有你帮忙找的新房子，可能都要吹了……”趁着弟弟还没反应过来，叶修干脆一股脑儿将“罪行”全坦白了。
“怎么了？这突然什么乱七八糟的？”电话那头的叶秋一头雾水，“别告诉我你三十的人了，也像那群小姑娘沉迷小鲜肉的肉体哈？”
“……”
叶秋当然只是随口那么一损，他还以为有什么正事所以耽搁了呢，却万万没想到电话那头诡异地沉默了。
这下叶秋是真的有点崩溃了：“哥？！你不会说真的吧？？？”
“唔，你猜……？”
叶秋简直是破口大骂：“我就知道不是我的错觉！那小子绝对对你图谋不轨！！你等着，我现在就过来削死他。”
叶修赶紧说：“别闹，又不是他强迫的我，我和你说正经的呢。”
“我怎么就不正经了？现在到底是谁比较不正经啊？！啊？？？”
听听，都快把弟弟吓疯了，叶修感到深深的负罪感……
然后啪叽挂断了那端叶秋滔滔不绝的话音。
“混账哥哥你他妈——”
“嘟嘟嘟嘟……”
一下子信息量这么大，还是让弟弟先好好自己消化一下吧。
叶修这么想着，然后借着慢条斯理的挤牙膏动作，也慢慢理起来自己混乱的思绪。
结果还没理出个线头，本该呼呼大睡的某人忽然一路光着脚哒哒哒地冲进厕所门里，从背后扑上来牢牢地抱住了他。
“我去！吓死我了。”叶修被撞得好一个踉跄，“你这是怎么了？”
孙翔兀自抱着叶修，不说话。
“……孙翔？”叶修看向镜子，但孙翔把整个脑袋都埋在叶修脖颈边，看不清表情。
“不是，你好歹先放开我吧。”叶修无奈，他这样根本没法刷牙啊，没看见牙刷上的药膏都要掉了吗。
结果孙翔越勒越紧，闷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：“为什么要放开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