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孙筝晓的话说,她就是怎么都没办法开窍。
她第一次去思考喜欢这个词,就是从杨修齐的举动开始的。
说来也奇怪,当把“喜欢”这个词和一个具体的男生结合后,就很容易发现“缘分”的痕迹。
甚至,之前从未在意的点滴也会清晰又合理地被发现、被知晓。
这些痕迹,就像是鸡生蛋蛋生鸡问题,循环往复,分不清哪里是起点。
林微风历史学得很好,成绩优异,去参加历史专业国奖答辩时,发现法学院的答辩场地就在隔壁教室。
她从门口一瞥,就看到了杨修齐。
而后两人都得到了国奖,成为学校榜样人物宣传的重点。
电视台录制历史节目需要大学生观众,林微风一直都有报名,不过因为太火爆了,总是抽不到名额。
好巧不巧,好不容易抽到的两次,名单上都有杨修齐。
此外,就连宿舍团建吃烤鱼,她都能碰上他。
久而久之,林微风觉得和杨修齐熟络了不少,也答应了他多次单独的要约。
他们一起去了欢乐谷,一起看了几场话剧。
杨修齐见多识广,任何事物都能侃侃而谈一阵,且不会让人觉得他在炫耀,单独相处起来很自然。
他不是京江人,但对京江的文化底蕴甚是熟悉,林微风自己都自叹不如。
林微风对刑法课很感兴趣,想去蹭课的时候,杨修齐会帮她占座。什么犯罪既遂、故意过失,杨修齐都能给她讲通讲细。
杨修齐喜欢历史学院的考古讲座,林微风也会帮他留一张票。
两人走得越来越近,私下里的相处也越来越频繁,尽管两个学院都有些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,但彼此都没有认定这是在谈恋爱。
喜欢与否,林微风一直没有答案。
她觉得自己挺信任杨修齐的,有时候身边发生有趣的事,会主动分享给他,仅此而已。
大二下学期,杨修齐去艾瑞国交换了,两人的联系变少。
直到结束交换的暑假伊始,杨修齐买的是直达京江的飞机票,让林微风去接他,林微风才感到他们之间关系的质变。
她难免会觉得,分别这么久,他第一个想见到的人是自己,这不是朋友那么简单。
加之孙筝晓会在她耳边添油加醋分析男女心思,林微风开始把这段关系往恋爱上面拉拽。
那天,林微风下午开车去机场接到杨修齐,两人一路畅谈。
因为林微风一句“我爸妈还记得你呢”,杨修齐申请去她家拜访一下。
当时她觉得这件事很正常,就应了。
杨修齐想去附近超市买点见面礼。
林微风让他在小区大门下车,自己回小区停车。
虽是夏天,但那天风有点大,温热慵懒的风拂过绿肥的香樟树叶,分解阳光成移动的点滴。
林微风的车是红色的,进入大门后迎着阳光开。
她关停了车载导航与音乐,安安静静地向车位缓慢行驶。
沿着花坛直角转弯,阳光到了她的侧边。
闪烁之中,她的余光看见一条镶了边的金丝带朝她飞来,与挡风玻璃轻轻碰撞,随风转弯,缠绕在她左手边的后视镜上。
她立刻刹车,车窗玻璃落到底。松开安全带,走下车,一阵风卷来,将她的长发拂到身后。
她抬手掩着刺眼的阳光,另一只轻扯开丝带,握在手上。
与此同时,她看到,有人逆着光朝她迎面小跑而来。
林微风微微侧身,避开阳光,让双眼可以睁开直视。
迎面跑来的是个男生,纯白短袖T恤,黑色运动裤,高高瘦瘦,脚下步伐轻快有力。
他一边跑,一边伸长手臂向她挥手。
他开朗地笑着,抱歉道:“不好意思,风太大了。”
等他站定,林微风将丝带在自己手上绕了一圈,伸平手掌对着他:“这是你的吗?”
男生两手轻轻插着腰,点了一下头,笑得明媚温暖。
林微风垂眼一扫,指尖掠过暗绣的缠枝纹,定定道:“这根丝带,应该是‘成秀绣坊’用来包装对枕的,不单卖吧?”
“嗯,风把结吹散了,我系不回原样。”男生低下头,微抬眉梢,轻声解释。
林微风忽地笑了,眼底盛着一点小得意:“不会正常。你买的是对枕,一般都是送新婚夫妻的,这种礼品上我妈系的结,是同心结,不是一般的蝴蝶结。”
男生静静地听了听,缓缓道:“你妈妈?”
林微风扬扬下巴,看向他,以为他会因为遇到了“救星”而感叹逃过一劫,些许自豪道:“你算是遇上对的人了,我妈系的结,我会还原。”
男生颔首,摸摸脑袋,好似陷入两难境地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