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踢踢拖鞋,立刻洗漱。
牙刷叼在嘴里,洗面奶的泡沫沾到鬓角,她无法在意。
她单手给金合的值班秘书发消息:【紧急预约八点前的会议室。】
随后给盛忻发消息:【盛忻姐!你在吗!】
冷水拍在脸上,激得她打了个哆嗦,却依旧止不住嘴角的上扬。
盛忻回复:【当然。】
林微风说:【来律所吧盛忻姐,我催你,我要催你来!】
盛忻知道她肯定收到什么好消息了,只回复了一个字:【好。】
六点,她拎着电脑包冲出家门。
静止的风景如昨夜清澈,寒冷的北风砸在脸上,像细小的玻璃渣,她意外觉得甚是舒适。
街灯还没熄,灯光在雾中晕开。
她钻进车里,按下启动键,暖风“哗”地一声扑在脸上。
温度爬升,她慢慢开始了思考。
艾瑞国为什么要提供帮助?
是因为孟璐的那篇文章吗?
心慢慢回落,激动被理性一点点压平。
她解开安全带,侧身去掏手机。
微信列表滑过一排头像——学术大佬、媒体总编、官方发言人……
最后,她还是选择了自己最信任的人。
林微风:【醒了吗?】
那时,江誉恰好接到了联络中心的电话,与林微风信息同步上。
随后他立刻给她打来了电话。
“醒了。”
林微风指节一松,方向盘在掌心轻颤,她问:“江誉,你知道了吗。”
“知道了,”他轻笑,“德罗也轰炸了我的邮箱。”
两人同时低低笑出声,隔着电波交换了一个默契的呼吸。
“京港联络中心已启动同步支援,”江誉补上一句,“随时开口。”
林微风望着挡风玻璃外渐亮的天色,声音不自觉放软
:“这个意思是,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?”
“以后我们同行,”江誉在那头笑说,“毕竟我是合格的保镖。”
林微风笑出了声。
她问:“你……工作恢复了?”
江誉低低的一声:“嗯。”
“你受累了,江誉。”
“不累,因为我知道你相信我。”
缓了一会儿,林微风轻声开口:“既然是自己人了,我可以问一个为什么吗?”
“你想问艾瑞国的动机?”
“嗯。”
“确实有他们的战略考量,”江誉认真解释,“促成《繁花帛书》归还华国,可以防止南墩稀土资源被当作谈判筹码,既不让稀土成为北埔的资源,也弱化稀土在南墩的价值,从而保持艾瑞国自己对南墩矿业特许权的影响力。”
林微风恍然,“所以我算恰好顺风而上。”
“不是。”江誉嗓音像清晨第一束光穿过薄雾,“林微风,你才是那股风。江官村的文物,在借你起飞。”
林微风暗自笑了。
除夕前一天,金合律所已经没什么人来办公了。
就连金律师本人,也携带家属去了异国的海滨度假,团队里只派了邢舟值班回复客户电话。
邢舟本来懒懒散散的,倦意四起。
林微风带来的好消息把他瞬间带动起来,线上线下会议不断,扫描传真接二连三,开始了连轴转。
临近中午,邢舟虽然精神亢奋,但连眼神都能看出饥饿。
盛忻让两个小的出去吃点东西,自己再和胡主任说一下诉讼安排。
他们托着咖啡施施然离开,选了一家江南菜馆。
邢舟不是本地人,林微风自然而然就问到他:“你怎么不请假回家?”
邢舟填好菜单,交给服务员,说:“我爸妈年初一会来京江。”
“年初二不是要拜年嘛,”她扬眉,“你这是断亲了?”
“不算吧,”邢舟耸耸肩,“单纯喜欢清静,受不了连环催婚。”
林微风笑笑:“我家每年也会有同款剧情,尤其是我堂妹,才过二十,就有了稳定的对象,听说对方家里是富三代呢。”
“那不得炫耀死。”邢舟夸张道。
“可不是嘛。”她托腮,“长辈们明里暗里点我,读再多书,人生大事不包解决,还是落队的人哦。”
“别听他们的,”邢舟把一次性咖啡杯捏扁,丢进垃圾桶,“谁家还没几个拿尺子量别人人生的亲戚?”
林微风说:“我还挺不为所动的,而且我爸妈都很护着我。”
邢舟点点头:“一直感觉你的原生家庭挺好的。”
“你不好?”
“你可能不知道,有一个正常的原生家庭,在这个时代,算是不正常的事。”
林微风真诚道:“我不否认我的幸运,但我也不建议别人放大痛苦对自己的影响。”
邢舟没直接否定:“在我家,我爸妈比较保守,在他们的影响下,我有时候会有一些不配得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