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姐照例问了一下：“您是这个妹妹的家属吗？”
林微风点点头：“是她姐姐。”
“您好我是本次航班乘务长，这位女士被私生撞到了膝盖，坐在位子上哭了很久，我们深感抱歉。”
林微风能感受到，田雨酥在她肩上摇头。
她问空姐：“撞伤了没？”
空姐说：“我们问了，她说没有，但是妹妹一直在哭，我们确实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可能吓到了。”
林微风善意地“哦”了一声。
这时，田雨慢慢站直身体，泪眼模糊地看着林微风，字字句句之间抽搐道：“微、微风姐、姐……我，我哥说，说找到，到我妈，妈，妈妈，了……”
她很勉强地说完这句话，越说，哭得越凶。
林微风重复一遍：“找到妈妈了？”
田雨酥：“嗯。”
“你的生母？”
“嗯。”
“在北湾市？”
“嗯。”
“那……”林微风立刻反应过来，“不也是江誉的妈妈吗。”
田雨酥大幅度点头：“嗯。”
盛忻给林微风租了一辆车。
林微风把田雨酥带到自己订好的套房里，安顿好吃喝。
并答应她明天陪她去找妈妈，但前提是要先好好休息。
静夜降落。
林微风把手机调成夜间模式，按江誉的“指令”，给他发了三个字：【晚上好。】
他回得飞快，像守在手机旁——
【第一句√】
紧接着一张照片弹了出来。
是国际刑警联络处的合影，江誉站在最左边，制服领口挺括，眉眼冷淡。
而林微风站在最右边，笑得灿烂。
【第一张合照。】他备注。
林微风点开，把照片放大，中间隔着几代人呢，于是说：【不算，站得很远。】
恶霸收得到：【要多近才算。】
林微风卖关子：【下次告诉你。】
恶霸收得到：【我猜猜。】
林微风：【你猜猜。】
恶霸收得到：【红底那种？】
林微风指尖在键盘上停了两秒，看着屏幕笑了笑，回复：【确实话多了很多。】
另一端，江誉刚开完繁花行动的会议，发这些消息的时候恰好在洗澡。
这会儿冲完最后一波，肩上的毛巾摩挲着皮肤，发梢的水珠沿着锁骨滚进衣领。
他正准备打过去和她说说话，没想到微信置顶的小红点一闪，她先打了过来。
他几乎条件反射地点开，看着“语音通话”四个字，唇角上扬。
“我想先说。”他在接通的瞬间开口，嗓音还带着浴室的潮气。
“嗯。”她轻轻应。
“在干嘛？”
“给你发消息，给你打电话。”
江誉低笑了一声：“果然还是事实性描述更好。”
林微风：“什么？”
“苏天教的——在干嘛，就是我想你了，所以在干嘛后面得加一句‘想你’。”
林微风把耳机往里压了压，声音软下来：“那，你在干嘛？”
“洗澡。”他先给两个硬邦邦的字。
林微风羞涩一笑，没说话。
江誉随后补上一句，“和想你。”
“不用学歪理。”她笑。
短暂的沉默里，江誉能听见她那边空调出风口的呼呼声。
林微风语气认真了些，说道：“我有事和你说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田雨酥和我在一起。”
江誉的呼吸停了一拍。
“她来找你们的妈妈。”林微风说。
江誉把手机换到左手，走到卧室的窗前。
城市的霓虹被百叶窗切成一格一格，映在他眼里。
他沉音道：“她最终还是去了。”
“是你告诉她的吧。”
“嗯。”
“那应该可以猜到她会来。”
江誉猜得到。
他先前也因为担心苗峥爆裂的行动，而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田雨酥找到妈妈这件事。
但待他冷静下来，理智地意识到，田雨酥有权利去见见她。
万一……
万一秦枝是下一个危在旦夕的人质，田雨酥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妈妈了。
林微风声音轻轻的：“看得出来，她对妈妈的感情更深。”
“应该的，”江誉应声，“也许，她更需要一个说法。”
“你不需要吗？”
“不太需要。”江誉答得爽快。
林微风踢踢拖鞋，平躺在床上，告诉他：“但你放心，我明天陪她去竹山果园，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。”
窗外，巡逻车的顶灯无声地旋转，红蓝两色扫过玻璃，又暗下去。
江誉用指腹碰了碰窗上的倒影，像隔空碰了碰她的脸。
“好，”他声音轻下来，“我现在好像只能说谢谢你。”
林微风说：“你先别谢我。”
“怎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