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什么?情书啊。”她在牛皮纸袋上戳戳点点,故意玩笑。
江誉愣了一秒,索性就照着这个说辞“嗯”了“嗯”:“异曲同工吧,反正都是用了情的文书,也都是用来追女生的。”
林微风“切”了一下,小心翼翼地撕开胶缝,伸手进去触摸,发现里面的纸张和一般的A4纸不一样,触感更有年代感。
扯出台头一看,第一张纸上手写的“申请书”三个字映入眼帘。
申请内容是几行尽力整齐撰写的文字:
经江官村村民大会、村委会决议,关于出土于江官村的帛书追索问题,非江美仪个人之责任与义务,江官村村集体自愿申请作为原告方参与诉讼,胜败不论。
——申请人:江官村村集体
再下面是许许多多的名字,名字上摁着红手印。
江三路、江美仪……就连江誉的名字也在。
申请书的后面,附上了各种会议记录,与最终决议成稿。
一张张淡黄色的纸,看得林微风心潮涌动。
自从金律师发完火,她心里一直疏堵两极分化着。
看似居家办公,闲情逸致,实则一腔热血,无处安放。
真要贸然行动,底气又不是很足。
无奈给江美仪打了个电话,告诉她当前起诉有些困难,殊不知,江官村当事人比金合律师更加不怕困难。
现在,她的底气陡升。
江誉说:“这几天,你的一通电话,把江官村的斗志都调动起来了,他们一口一句‘星星之火可以燎原’,势必要支持你端起法律武器。”
林微风抬眼,问他:“你也参与了吗。”
“当然,”江誉勾勾嘴角,“林律师暂停的是和我的私人关系,但作为江官村集体的一员,公事公办的关系,还是得照常延续嘛。”
他说得轻巧,可林微风能从会议记录里看出,他付出了很多。
召集有他,提议有他。
他向来被村里人尊重,于是连江官村老领导的内部会议上,也有他的发言。
村民大会不乏一些反对声音,毕竟安身立命是普通人的终极追求,本来就不太富裕的江官村,如果在国际上败诉,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带来什么更加不好的影响。
可江誉及时稳定军心,告诉他们,文化之村的名声永远是一个集体主动追求来的,保护文化就是保护经济,重视文化就有无限可能性。
江官村有历史文化,只不过这个村藏起来太久了,有能出现在国际舞台的机会,肯定是利大于弊的。
他虽然没有村务经验,但他坚信林微风的坚信,于是一次又一次,在大众面前畅言,在矛盾出现时积极沟通。
林微风说:“谢谢。”
江誉说:“正常人做正常事罢了。”
说完又补充:“包括追女生。”
林微风轻嗤一声。
今天天气较好,晨光熹微。
照在一张张真诚的纸张上,让林微风更有力量去面对一些人的表面矜贵。
她摩挲着这一张张,又把它们塞回牛皮纸袋里,放进公文包。
随后神采奕奕地看着江誉。
车外喧嚣,而她的内心难得得安静。
有那么一刻,她也想说点心里话:
“江誉,我说暂停关系,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。”
“我,喜欢你。”
“但是我希望,你
喜欢我不是因为我喜欢你。”
江誉带着满眼意蕴凑近,停在离她鼻尖一寸的位置,呼吸像掠过湖面的风,温热而克制。
空气仿佛被抽走,只剩两颗心跳隔着衣衫无声相撞。
江誉说:“林微风,你问问你自己的脚指头,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喜欢我?”
我喜欢你,就是我喜欢你。
盛忻打来电话,告诉她聘任仪式还有一刻钟就开始了。
林微风一边接电话,一边慌慌忙忙地收拾托特包,一不小心,一张薄薄的卡片掉落在江誉的大腿上。
他拾起一看,是北湾市博物馆的展览邀请。
他神色警惕地撩眼看她。
“盛忻姐,我已经在楼下了,马上就能上来。”
盛忻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,林微风沉浸在电话中,随手抽走了邀请卡放回原处,给他使了个正常的眼神。
江誉插不上话。
她推推江誉的肩膀,让他不要静着,和自己一起下车。
他们一前一后往大厦走去,镜面幕墙将天光与他们的身影同时收入。
林微风不是这场仪式的主角,来这里主要是陪伴盛忻,给金合凑凑人数加个门面,于是心态随和。
进入电梯后,她理了理头发,看着江誉的镜像说:“你刚刚也看到了,我得去一趟北湾市。”
“嗯。”
“所以,你怎么知道我要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