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眼前已经没有了黎珈言，但随着再往前几步，豁然开朗。
他看见了那片星光——
整个平台被布置成无数镜子围绕的场景，中央摆着插满蜡烛的蛋糕。
流萤般碎光洒下，陈予烬的眼前已经因为雪花蒙了层白雾。
黎珈言站在蛋糕旁边，羽绒服下裙摆露出一截艳丽的红：“陈学长跟着我的样子……好着急呀。”
雪花从陈予烬的发梢滴落，那么多镜面倒映出他们的身影，陈予烬缓慢走过去，几乎快要与黎珈言的影子融合。
山顶寒风呼啸，呼出的每一次热气都迅速凝结成冰。
但陈予烬丝毫感受不到冷意，整个身体似乎都被某种温暖充盈胀满。
黎珈言嘴角笑意扩大：“很惊喜吗？看你的样子，好像都快感动哭了。”
“不回去了？”
显然，他的心结还未解开，这才是当下必须要知道的答案。
“如果现在下山，改签，说不定还能够……”
陈予烬忽然用力拽住黎珈言的手腕，咬牙切齿：“我不会让你回去。”
“那就不回去了。”
黎珈言答应得实在果断：“点蜡烛吧，没想到这场雪下这么早，希望还能点燃……”
很快，山风混杂冰雪，把蛋糕上的烛火吹得东倒西歪。
“哎呀，失策。”
黎珈言歪头，让陈予烬想起图书馆台阶上那只狡黠的狸花猫。
他轻笑：“无所谓，很好了，只是为什么摆这么多镜子？”
“专门给你砸的呀，上回在舞台上……只有我一个人告诉你重生的感觉，但现在你可以自己尝试。”
黎珈言耸肩：“放心，我交了管理费的，等会有人来清理。”
她显然早有准备，已经暗中筹划已久。
陈予烬指腹摩挲着她腕骨温暖皮肤，更紧抓住她的手。
“快点呀，别浪费时间了，否则等会儿……”她的后半句话消失在陈予烬突然压下来的唇间。
雨水和唇膏的樱桃味在口腔里爆炸，陈予烬尝到她唇里残留的薄荷糖味道。
黎珈言的睫毛在他脸颊上扑闪，像受惊的蝶。
“我喜欢你，言言。”陈予烬抵着她额头告白，手指陷进她腰后的柔软，"非常喜欢，我们谈恋爱，好吗？”
早就已经迫不及待，他等了足够长的时间，才终于找到这样一个机会。
黎珈言突然推开他，后退半步，酒红色裙摆扫翻了脚边的玫瑰。
玻璃镜子的倒影在陈予烬脸上割出细碎光痕，她看见男生唇角还沾着自己蹭过去的口红印记。
“我还没准备好。”黎珈言摸了摸耳垂，无意识的把耳钉转了个方向，金属冷光刺进陈予烬瞳孔，“生日惊喜和谈恋爱是两回事，陈学长。”
这是近乎无情的拒绝。
偏偏她还能捧着蛋糕冲陈予烬笑得开心：“吹蜡烛呀，许愿以后，说不定能实现呢。”
“你还真是……”
陈予烬低声呢喃，混合着无奈叹息：“知道怎么折磨我。”
但想来，也许是他活该。
当初所有的隐忍克制，推开黎珈言的一切行为，现在都变成回旋镖扎向他自己。
陈予烬直勾勾凝视着黎珈言：“我的生日愿望是……”
“别说，说出来就不灵验了。”
他们头顶都变成了白色。
黎珈言声音更轻：“许愿吧，也许会实现的。”
陈予烬终于舍得闭上双眼，仅仅几秒钟的时间，他的愿望已经许下，吹熄蜡烛。
黎珈言又在此时递给他一把小锤子。
“呐，尽情发泄，明天开始……你的人生将会进入全新篇章，一切都会顺利的。”
她说完以后，眼底闪过自嘲？
希望如此，毕竟遇上她，陈予烬已经很倒霉了。
只可惜她是个特别自私的坏蛋，所以明知道自己会带给陈予烬极为糟糕的人生历程……却依旧会坚定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下去。
没有人可以阻止她。
黎珈言眼眸忽然间湿润。
“总之，生日快乐……陈予烬。”
陈予烬几乎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，望进她眼里：“言言，答应我，以后的生日你也要在。”
黎珈言想，虽然她做了非常坏的事情……但如果以后，每一年，陈予烬过生日她都在。
也许……又不算太过糟糕。
“我尽量。”
只是到底，没能给他确切答案。
陈予烬后槽牙紧了紧，接过黎珈言手里的工具，转身朝向那些玻璃镜子。
每一次，手背青筋鼓起，都砸得格外用力。
玻璃倒影里，他已经被割裂成许多个碎片，似乎看到了自己所经历的短暂人生。
不过二十年。
原本以为可以到此结束了，却因为黎珈言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