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珈言却只是冷笑一声,眼神讽刺。
苏曼见她毫无反应,心更慌了,声音拔高,带着哭喊:“妈妈也是没办法啊!妈妈只是想过好日子有错吗?妈妈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,等妈妈站稳脚跟了,一定回来接你!真的!妈妈一直在找机会……”
“这些谎话留着说给你的现任丈夫听吧。”
黎珈言无声叹息,这些精心编织的谎言,让她记忆当中关于母亲的所有认知都发生崩塌。
她必须得承认,自己就是有一个足够冷血残忍的母亲。
她缓缓笑起来,没有恨,没有怨,只有彻底的释怀。
“你如果直说,你早就把我抛在脑后,在你享受的好日子里根本就没想过我,我还会觉得你很诚实,现在这样……很没意思。”
苏曼仍在摇头:“不是……”
“是不是这样,都不重要了。”
黎珈言打断她,语气斩钉截铁,带着尘埃落定的疲惫和解脱:“我不想听你那些苦衷和解释,那些东西,对我而言,早就一文不值。”
她重新恢复清亮的眸子,清晰地映出母亲此刻狼狈惊恐的倒影:“我出现在陈予烬身边,从一开始,就是故意的。”
苏曼睁大了眼睛。
“没错,就是报复。”黎珈言清晰地吐出这两个字,平静得可怕,“报复你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,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夫弃女,把‘母亲’这个身份踩在脚下。”
“也报复你攀上高枝后,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陈太太的一切,把我当成需要抹去的污点,让我像个傻子,曾经还对你抱有过可笑的期待。”
她看着母亲瞬间惨白如纸的脸,看着那双曾令她觉得温柔、此刻却只剩下惊恐的眼睛,心底最后的情绪也彻底平息下去。
黎珈言扯了扯嘴角:“虽然我的报复已经非常成功,我却有点后悔,何必做这些事情,往后我的人生不需要战战兢兢依附着谁,也不会惧怕被任何人抛弃。”
“总之,非常感谢你生了我,再见。”
苏曼浑身发抖,几乎要瘫软在地,她徒劳地伸出手:“言言!妈妈知道错了,再给妈妈一次机会……”
只是她后悔的,从来都不是当年婚内出轨,抛下女儿。
黎珈言避开她伸过来的手,动作干净利落,不带任何留恋,她看着苏曼,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的陌生人:
“不用了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,清晰地宣判:“从今往后,你还能继续做风光无限的陈太太也好,被扫地出门的可怜虫也罢,都与我再无半点关系,我不会再找你。”
话音落下,四周陷入死寂。
苏曼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,脸上布满灰败和绝望,精心保养的妆容被泪水糊开,显出几分苍老。
她张着嘴,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有身体在细微颤抖。
黎珈言不再看她,转身,毫不犹豫地拉开包厢门。
门外,陈予烬就靠在门框上,指间夹着支燃了一半的烟。
烟雾缭绕,模糊他深邃的眉眼,却挡不住他投过来的深沉目光。
显然,隔音效果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。
刚刚她说的话,他全都听得清楚。
和黎珈言对视上,陈予烬意味不明哼笑,掐灭了烟,随手丢进一旁垃圾桶。
“走了,言言。”
陈予烬伸手抓住黎珈言,又转头看着一旁的养父:“后续怎么处理,您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陈振邦脸色复杂,沉沉地“嗯”了声,算是应允。
陈予没有再废话,拽着黎珈言,大步离去,彻底无视身后一切。
离开的车上,黎珈言垂眼盯着她和陈予烬交握的指尖。
他的温度滚烫。
黎珈言没有挣开,也没有回应,只是任由他握着。
车子到了酒店外,门童恭敬地拉开车门。
陈予烬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坐着养父的车来这儿,牵着黎珈言下车。
他提前定了房间,奢华的总统套房里,巨大落地窗外,是CBD核心建筑。
黎珈言走到落地窗前,背影单薄而沉默。
“言言。”
陈予烬走过去,伸出手臂,从背后将她整个人环抱进怀里。
温热的胸膛贴上她微凉后背,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。
“干嘛。”
“你都跟我来酒店了,才问我?”
黎珈言嗤笑:“你陈少爷手段多厉害呀,我哪儿敢拒绝你。”
这是打算兴师问罪。
“是我的错,”他的声音低哑地响在她耳边,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,“我不该瞒着你。”
陈予烬收紧手臂,将她抱得更紧,温热的唇瓣贴着耳垂:“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?”
黎珈言挣脱他,后背抵着玻璃,冷眼质问:“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