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哄——”闷雷包围库房,似在郑姒蕊耳边炸开,吓得她抬头。倾盆大雨泼下,狂风怒号,院中栽种的文竹随风摆弄,枝叶东倒西歪,屋外的残酷的光影投在房内,宛如阎罗殿内的魑魅魍魉群魔乱舞。燃烧的昏黄烛火照耀,屋内的牌匾上,每个字都在挣脱、颤栗,左边是“利之所在,虽千仞之山无所不上,深源之下,无所不入焉”,右边是“法不一则奸伪起,政不一则朋党生”,远处是“廉仁公勤四者,及为政之本领”,面前是“仰无愧于天,俯无愧于地”。
郑姒蕊打了个冷颤。
【碎碎念】:嘤嘤嘤,好久没看到大家关于剧情的留言了。我像嫣如渴望金龟婿一样,渴望大家的评论跟支持。
第67章 进退维谷
“夫人如此行事,会不会过于狠心些?”薛鹏小心翼翼地试探。
“当断则断,这个儿媳妇留不得了。”王贤依拨弄佛珠,烛火跳动,映出她发狠的嘴角,“好在,为着利用她的名声揽客,也为显示贾儿和我们待她好、不落旁人口舌,咱们一直都在外头说,启贤当铺是她的当铺,由她管着,你我只在暗中把持打理。因而只要将事情全赖在她身上,再同她切割清楚,当铺往后的生意还有得救,也不会牵连到老爷那。”
薛鹏斟了一盏茶,递给妻子:“嗯,确实,有道理。”
王贤依道:“反正她是个不堪用的,娘家还是假有钱,从公堂上下来,名声肯定臭得很,对咱们薛家百害无一利,没什么舍不得。儿媳就得娶个能帮衬上咱们的,今日我在史家那,看见老爷贴身伺候的姑娘,也到了能出去婚配的日子。我都想好了,将她休了,到时候咱们先去把老爷跟前那姑娘给贾儿纳过来,做个妾;再给贾儿重新寻个体面人家的好姑娘。若求不到,直接将老爷那姑娘抬成正房。”
此打算眼光长远,面面俱到,薛鹏握住妻子的手,赞不绝口:“不愧是夫人,当真是我的贤妻。”
王贤依难得欣慰而娇媚一笑,温柔摩挲丈夫的手背,随即换上严肃的面容,对侍女道:“去,将新妇唤来。”
嫣如忐忑整整一日。
文悦和郑姒蕊绝情至极,她无计可施;丈夫和婆母从史家回来,老的径直回自个院里闭门,小的坐在饭桌前胡吃海塞,问半天不放一个响屁,她无能无力;嫣宝还在生她的气,写信回金陵同母亲商量,又还需很长一段时日,她无可奈何。
嫣如头一回意识到,自己风风光光远嫁京城,如今竟落得个无依无靠的境地。
此事该当如何,往后该当如何?她心事重重,晚膳仅吃了三两口。可巧,婆母身边伺候的婢女来传她过去,嫣如立即从榻上蹦起来,三步做两步,飞得比婢女还快
进了院门,婆母和公爹双双坐在正屋正对门的凳子,一个饮茶,一个拨弄佛珠,夹着身后长案上供着的小尊白瓷制观音相。那菩萨低眉信目,衬得这对老夫妻拧眉瘪嘴,神情肃穆。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,嫣如小心翼翼试探:“新妇见过公爹,见过婆母。这么晚,二老唤新妇来,可是······可是告官之事有眉目了?”
“你先坐。”王贤依手腕翻转,将佛珠套住胳膊,道:“你嫁进我们家这些年,照顾贾儿,打理当铺生意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这些我跟你公爹,都是看得见。你是我们薛府的新妇大娘子,如今遇了事,我们岂能坐视不管?今日,我厚着这张老脸替你求情去了。”
“新妇谢过婆母,只是······”嫣如发觉王贤依的话颇为不妥,小声道:“这场官司,他们告的不是启贤当铺么?启贤当铺是史家出自,让薛家打理的呀,怎么婆母说得好像,光是我一个人的······”
平时脑子空空,怎今日反应如此之快?王贤依微微愣神,道:“啧,虽然,虽然哈,当铺是史家出资,但你嫁进来之前,贾儿同你说这当铺是为你开的,后来当铺的账本和钥匙是你拿着,启贤可不就是你的了?而且,告田家那张状纸也是你签字画押,如今田家女儿告的是你呀,是你尤嫣如呀!嫣如——嫣如,你别着急呀,你就说说这些年,你是不是自己也在外头说,启贤当铺是你的?”
嫣如无语凝噎,咬住唇,痛恨自己往日虚荣,为了好名声和他人羡慕,总爱吹嘘婆家待自己好、丈夫疼自己、启贤当铺是自己的,三分吹成七分,吹得胯下牛皮过大,骑虎难下。
“嫣如,今日我去跟你干爹打听商量了。田家那女的没死,她当初就是病,她女儿将自己卖进曲班子,拿的银子看病,她就好了,没出人命,她们没家破人亡。只要没出人命,一切还有得补救,你的事就不是大事。”王贤依起身牵过嫣如的手,拉她坐下。二人肌肤触碰,嫣如一阵寒恶,不敢挣脱,听着婆母佛口蛇心:“所以,既然如此,衙门定不了什么大罪。只需要打点打点衙门,得了她们母女谅解,再赔给她一大笔银子。我和你公爹商量了卖掉乡下一处宅子,凑点钱,由史老爷那出面,将田家女儿从庄家那里赎出来。虽说做了戏子妓人,往后还是奴籍,好歹也是个自由身,她们田家会撤状纸的,如此便好啦,没事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