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张脸,不出意外就是她本人,从发型来看,时间大约是前两年。
但照片却是杜撰的。尽管光线,细节,动作,全都那么自然。
沈妍尽力想了一阵,暂时记不起来自己头像的出处。
她启唇,只轻飘飘说出毫无说服力的两个字:“不是。”
陈姝姝还想问什么,被人打断,场务从门内探出头朝她们喊:“别聊了!导演来了!”
沈妍像是被这一声从水里扯回岸上,暂时收起汹涌情绪,甚至对陈姝姝笑了下,“走吧,先排练。”
什么事都不如排练重要。
更何况,这种事,她也不是第一回 碰上。
沈妍眸底如死水般平静。不过是再料理一回而已。
她上台,四面八方的目光又聚在她身上,像跃跃欲试的解剖刀,似乎都想从中挖出点什么来。
沈妍全然隔绝,平静地按惯例走位。
浑如一汪泉水,清透坦然,怎么搅弄也不起波澜,更让人无从猜测深浅。
直到郑一鸣幽幽开口:“小沈今天下来休息吧,让小李试一下戏。”
他点的人叫李熙云,是乔宛星的B角备选之一。
沈妍脑海里轰一下炸开。
她没意识到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下台的,等乐声重新响起来时,脑海才又清醒了几分。
早上围绕着她的目光和骚动,随着排练推进而短暂放过了她。剧组投入进舞台,没多少人还有心思继续盯着她讨论。
沈妍盯着台上有条不紊的排演,头皮发麻。
主角换了个人,在她这里是惊涛骇浪,但似乎对整出剧目毫无影响,如同往汪洋中投了个小石子,水花都没翻起来。
她在台下呆坐了半晌,眼神虚浮出窍,忽然一言不发地站起身,拎起外套一边穿一边匆匆往外走。
等剧组中午放饭时,才有人发现少了人,朝郑一鸣吆喝:“沈妍不在!是不是回宿舍了?”
郑一鸣让人去找,回来报信说人不在,又让人去门口问问大爷,也说没看见出去。
郑一鸣这才有些慌,叫了好几个人在京艺剧院里好好找,想了想,又让人去调监控。
直到下午开工,人也没找到,郑一鸣撑不住了,拿手机发了条消息,手指头都在哆嗦。发完后正要把手机揣回去,结果因为手汗太重,手机直接滑掉在地上。
他刚捡起来,手机忽然来电振动,差点又要扔出去。
副导演心觉不妙,赶紧凑过来扶住他,眼神顺势往手机屏幕上一瞟,登时也闷出一背冷汗。
郑一鸣的消息发给了秦鹤。
但打来电话的是秦安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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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鹤挂了电话,进屋把手机放在胡桃木小方桌上,没事人似的端起晾了半天的茶喝了一口。
秦老爷子倚在躺椅里,挑着眉,“拿我手机干什么坏事儿去了?”
秦鹤熄灭眼底寒凛凛的亮光,挤出混不吝的笑,三分真七分假地哄老爷子:“瞧您说的,借您手机打个电话就叫干坏事儿啊?”
秦老爷子从嗓子里哼了声:“少唬我。你是我一手带大的,有几个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。有事儿就去忙,一天到晚围着我转,你不腻我还烦呐。”
秦鹤拿自己手机给司机发消息,不忘顺着秦老爷子瞎扯。
“我这不是怕您一个人无聊。您要是嫌我烦,那您说个法儿,要人还是要东西,我找来给您解闷。”
“去去去,不正经那样。”秦老爷子举着手杖要扫他的小腿,“有闲心去多盯一盯《南乔》。哦对,把小沈带来坐坐,我看这孩子灵性足,我还挺喜欢。”
秦鹤抬起眼皮,表情意味不明,沉沉徐徐地应了声:“嗯。”
低浅的鸣笛声隔着院落传进来,他收起手机往外走,长身清挺矫健,步子生风似的利落。
“去哪儿?”
秦鹤没回头,嗓音寥淡地撂下一句:“给您找人去。”
作者有话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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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章开始准备回收文案啦,谢谢宝宝们支持~
第19章 扯絮飞花 沈妍,你长本事了?……
沈妍打小就是个不爱惹事的性格。
因为知道自己背后没人可依靠。
上舞蹈课, 别人家孩子为舞台位置闹腾得天翻地覆时,她在一隅安静坐着拉筋,不哭不闹不争抢, 谨小慎微得让不少同龄人家长都夸她成熟, “多给家长省心。”
其实沈妍只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。
如果要被叫家长,她只能叫来讲方言的外公外婆。她不想让他们跑这一趟,听些完全听不懂的话。
小孩子之间的心思都单纯,相安无事好几年,直到一次布置周末作文让写父母时,有同学大喇喇地戳破:“那沈妍怎么写?她又没爸爸,她妈妈还不管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