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姑娘却拉起了她的手,感动道:“碧荷,还是你心善。当日的事,说起来我真是没脸见你……青娆虽无辜,你岂不是更无辜?可怜你险些去了半条命,还要受人指指点点……”
闻言,碧荷顿时鼻子微酸。
她自然也觉得委屈,当日虽然是她将错就错,在大夫人跟前成全了自己,可放眼阖府,哪家人会像庄家这么大胆子,由得庄青玉在人前那么欺负她,还口中不干不净坏她的名声……
她是夫人身边的人,代表着夫人的颜面,即便是她抢了庄青娆的相公,庄家人也该忍气吞声,维护夫人才是。
最后逼得她不得不跳河来自证颜面,也间接导致婚后婆母袁氏对她极为不满,三番五次地找茬。
她心里怨怪着庄家人,见四姑娘口中有维护自己的意思,更是觉得自己赢了庄青娆。
又听四姑娘叹道:“青娆从前是个好的,如今……不提也罢。时日久了,我也真是对她没什么情面了。”
“这是为何?”碧荷坐直了身子,照她想来,庄青娆若是被庄家人随意发嫁了,在四姑娘眼里定然是受了委屈出府的,怎会磨灭了情分?想起昨日的情形,她忍不住问:“说起来,我还不知道青娆嫁去了哪一家。”
四姑娘却闭口不谈,见她又多问两句,还笑道:“怎么今儿一直提她,倒像是你在哪里见了她似的。”
陈阅微本是想借机拉拢碧荷,才叫人去正院前头拦了她过来,正打算将重利抛出,引诱碧荷为她所用,却听后者石破天惊地开口道:“昨日,我在杨林胡同那儿瞧见了一人,穿戴不凡,瞧着倒像是青娆妹妹。”
陈阅微一愣,微微眯起了眼睛,又笑了笑:“定是你瞧错了,她如今嫁了大户,不比从前,若是她夫家知道她随意出门,也会怪罪她,她哪里有这样的胆子?”
碧荷原本有些后悔将见到青娆的事说出,一听大户二字,心中嫉妒她的好运道,忙问道:“不知是嫁去了哪一家?我是万不会瞧错的,不光有她,连庄家四口人也都在那儿,定是约好了要碰面的。”
她不免兴奋地想,若是她知道了是哪一家,再将庄青娆私自出门的事告诉那家,只怕她也没好果子吃。
陈阅微的表情就彻底冷淡了下来。
她将庄青娆安插到英国公府后,她一路成了宠妾,寄回来的书信却少,如今回来了,不说上门来拜见她,倒私底下偷偷去见庄家人。
可见,成郡王当真是把她的心给养野了,她连自己的主子是谁,都给忘了。
末了,像是被碧荷磨得没法子,四姑娘只好低声道:“这事儿却是不好往外传……青娆她,是给大户做妾去了。”
……
“娘子,娘子!”纪嫂子远远看见碧荷的身影,便匆匆迎了上来,低声道:“今儿秀才公回来得早,太太和他说了几句,脸色就难看得紧,嘴里念叨着娘子的不是,说甚么娘子诓骗她……”
碧荷神思不属,魂不守舍着,猛然听了纪嫂子的话也没什么反应,直到后者着急地拉了她的衣袖,她才回过神来,顿觉不妙。
为了进府,她的确扯了谎骗了袁氏,说陈翰林不待见相公。却不曾想相公回来这么早,婆母疑心又重,怕是试探之下发觉了她扯谎,在家里闹了起来。
这纪嫂子是袁氏赁来的厨娘,只管家里的三餐,并不曾卖身。
袁氏身边没有买丫鬟,倒是偶尔和纪嫂子说话,碧荷恨婆母爱作妖,便使了银子买通了纪嫂子,后者便时不时地与她通风报信。
“多谢嫂子来告我。”碧荷感激地一笑,一时拿不出银钱赠她,只得暗示晚些再给。
纪嫂子也不以为意,太太袁氏是个抠搜性子,秀才娘子也没好到哪去,但究竟是身份压死人,秀才娘子怕被太太这个婆母随意拿捏,便只能使银子让她做这个耳报神。这是长久的买卖,她也不急于一时。
等碧荷回到家,还未坐下来喝口茶,便见袁氏怒气冲冲地奔了出来:“你当真生了一张巧嘴,愣是敢把黑的说成白的。我儿与陈翰林师徒情分好着呢,今儿陈翰林还考校他学问又赠了书,你说,你拿着我的东西,是不是回去贴补娘家了?”
齐和书坐在一旁,脸色也不大好看,却是觉得碧荷胡乱攀扯,假借他的名头去折腾母亲。
碧荷本就还没来得及卖那玉摆件,闻言立时红了眼睛,把东西从怀里拿了出来,呜呜哭了起来:“娘,您怎么这样冤枉我?我娘家不缺吃不少穿,我怎么会骗您的东西去贴补娘家?我向天发誓,昨儿当真有人在我面前说了那事,我这才辗转难眠,一大早就进府去打听消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