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院。
杨妈妈出事时,黛眉还没回过味儿来,只以为是她倒霉出了意外。
在她心里,丁氏一直是谨小慎微的,从来没敢在夫人面前顶撞半句。即便她忠心不到哪儿去,应也不敢对正院的人下手。
可等听说蔡妈妈挨了板子,黛眉的脸色就变了。
连着两回,总不会都是巧合。
她冷笑一声:“这可真是山中无老虎,猴子称大王了。”就连方氏管着对牌时,也没敢对他们正院一系的人这样狠辣的下手,丁姨娘倒是个好胆色的,这是认定了正院的旧人都是软柿子不成?
于是等白露再来给院子里的姐妹们送东西时,黛眉就单独将她留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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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:一更,尽量晚上再写一些
第69章 小年
有了治时疫的方子,襄州府一带的时疫很快就被遏制了,百姓们也逐渐恢复了平淡的生活。
倒是京城一带,因为王公贵族不少,树大根深的家族里难免会出一两个不听话的子弟,遮遮掩掩反倒误了事,直到年关将近,京城严峻的情形才缓解了一二。
皇亲贵胄们长舒一口气,对献方有功的裕亲王更为殷勤,一时间,后者在京城颇为炙手可热,圣寿节过了好些时日,也未见其动身准备回藩地。
就连皇帝,仿佛也是忘了这回事一般,三不五时地宣裕亲王进宫说话,有心人看在眼里,自觉是裕亲王圣宠优渥的体现,王府门前的帖子更是络绎不绝了。
众人都在猜测着,莫非裕亲王就是陛下属意的新储君?
一朝天子一朝臣,眼见陛下年岁大了,惦记着从龙之功的官员不在少数,有了这样的猜想,悄悄往自己属意的宗室靠拢便也顺理成章。
官衙快要封印时,地方大员们也陆陆续续回京述职。其中,时疫源头的高塘布政使刘和豫吸引了不少视线。
不为旁的,只为裕亲王在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,将研制出时疫方子的功劳全都推给了刘布政使,说他只是略出了几个医者,实在没费什么心力,俨然一副替刘和豫讨功劳的模样。
裕亲王的性子,从前京官们也是有所耳闻的——先太后嫡亲的孙子,再怎么娇生惯养都不为过,年少时也很有几分纨绔做派。
今日一见,却叫其从者眼前一亮。刘和豫显见是裕亲王的人了,裕亲王如今竟变得如此礼贤下士,将功劳全都记在下属身上,实在让人动容啊。
皇帝陛下听了只是笑,没有多说什么,转头就下了一道旨意让刘和豫年后不必急着动身,多与家小团圆。
刘家祖上也是京官,刘和豫虽带了妻小去任上,可老母亲和一干族中长辈、叔侄还在京城府里生活。
陛下金口玉言,此言一出刘和豫自然是喜不自胜,认为这是一种殊荣。
他心中终于撇去了许多忐忑,且颇有些自得:果真被王爷说中了,陛下记着他瞒了灾情全了天家体面名声的大功呢!
洋洋得意的裕亲王二人并未留意,门下省的几位官员,尤其是罗大人,在听到陛下的话后,眼神都变得怪异了起来。
洞若观火的罗侍中下朝后挤开了一众想跟他打听消息的官员,回到府里就先把家里几个不省心的子弟叫来叱骂一番,不许他们和宗亲走得太近。
罗家人很是畏惧家主的权威,个个老实如鹌鹑起来,不敢再从众地在外头和四处拉拢人的宗室们往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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英国公府。
自打六公子晖哥儿出了事,国公爷心情一直不好,很少再往后宅里来。
进了腊月更是屈指可数,统共算起来也不过是去了玉喜轩一次,昭阳馆一回,旁的时日都在外院忙着,每日里回事处等着拜见的人数都数不过来。
丁氏手里有权,往日里也没得过逾矩的宠爱,院子里的人倒没怎么放在心上。
反倒是昭阳馆这头,从前是连着一旬都受宠的,如今一月里只见一回,细究起来同那被禁足的方姨娘比也好不了多少,底下的人就有些人心浮动起来。
小年这一日,外头下起了飘飘扬扬的大雪。
几个粗使的婆子近来爱躲懒,院子里的雪略略扫过一遍便跑到小茶房里坐着烤火,和不入流的小丫鬟挤眉弄眼地道主子的是非。
“栖月院那位,近来倒是跑我们这儿跑得勤。”
打进了腊月,孟姨娘就时常带着丫鬟过来和她们姨娘说话,或是在一块儿闲聊,或是下棋品茗,十日里总有五六日在。
院子里的人本不待见这个失宠已久的姨娘——说是皇家赐的,可不见国公爷宁肯让丁姨娘和庄姨娘帮着管家,也半点想不起这号人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