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衔正因此事心烦着,“走了。”
燕云峥走近,眼尖看到他那只未带护腕的右手上似乎有些红痕,“怎还受伤了?”
“……”裴衔不语,只冷冷将痕迹挡了起来。
沈樾一时无言,看来三姑娘对衔哥这份善心歉意并不领情,衔哥难得低头,还是向宋家人低头,被拒之后定然觉得面上无光。
他和燕云峥对视一眼,默契的闭上嘴没有再过问。
相约的好友陆陆续续而来,一众骄矜恣意的少年郎在瑶湖边策马钓鱼,唯有裴衔脸色沉郁不悦,令人望而生畏。
沈樾再一次应付完来询问他发生了何事的友人,便放下手中东西朝着坐在树荫下独自垂钓的少年而去。
少年向来是自己不痛快,别人也休想痛快,沈樾过段时日还得和他一起去景清寺,他可不想一路都当表兄身边那个倒霉至极的活靶子。
察觉沈樾靠近,裴衔不疾不徐将宣纸折好收起,听沈樾走近后道,“衔哥,你生辰宴不是有一场骑射么,这几日可要出城练一练?”
钓竿微动,裴衔一把抬起,摘下巴掌大的小鱼后又丢回湖里,“去。”
沈樾闻言算是放了心,道一声好,“你钓罢,我再拉上几个一起。”
说罢起身欲要离去,却见有小厮急匆匆小跑而来。
他来到跟前便恭顺的拱手俯身,低声道,“小公子,宋家二房的大公子找您。”
裴衔挂饵的动作微顿,心中升起一种微妙的预感,沉郁眸子看向小厮,“他可说过是为何事?”
“宋公子说是先前和您约了比试,如今得空,特来赴约。”
少年闻言漫不经心垂眸瞥一眼腕上的咬痕,唇边浮现几分冷笑,“这对兄妹当真难缠。”
*
夕阳西坠,天边那一片片鲜红似火的云霞极为惊艳夺目。
阿姣在夏阁看书静心,正入神之际,听到一旁的谷雨惊呼,“姑娘快看,火烧云呢。”
一抬眸,金灿绚烂的暮色落入眼中,令人心生安逸。
她放下手中书卷,轻声感叹,“春夏的天色总是这般漂亮。”
谷雨将吃完的糕点盘子和已经凉下来的茶壶递给一旁的侍婢,提醒阿姣,“姑娘咱们该去用晚膳了,方才夫人派人来提醒过了,今日大夫人和三夫人也在呢。”
“小婶娘?”
阿姣下意识皱起眉头,那日他们当夜搬出府,就是因为小婶娘和祖母劝娘亲将她送到一个什么道观去潜心修行。
她不喜欢小婶娘。
到膳厅,阿姣安静的向侧位上的伯娘和三夫人欠了欠身,落座后才发现阿兄还未回府,看向父亲轻声询问,“爹,阿兄不回府用膳了吗?”
“你阿兄说有事,晚些回府不必等他。”
宋二爷拾公筷夹起红烧肉落入她碗里,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问阿姣今日出府是为何,便委婉问起,“出府玩得可开心?”
阿姣会意,抿着唇小声道,“天晴之后去瑶湖转了一圈。”
宋二爷闻言算是松了口气,散散心也好,想开了便能早日将裴家那小子忘掉,温声道,“今日听你娘说,陆家过段时间要办一场花宴,你和你娘去看看?”
大夫人和三夫人今日来是奉宋老太太之命,前来做说客缓和关系的,大夫人闻言便顺势接上这话,“阿姣好像极少赴宴,先前记得请了个礼教嬷嬷也没好好学,不若让府里的人来教一教?”
二夫人看阿姣一眼,柔声婉拒,“算了罢,阿姣年纪小不急着学,让她先放松一段时日再说此事罢。”
“……”大夫人面上淡笑着,不动声色压下眼中的不以为然。
阿姣只不过看着乖巧些,若真论起来可和京州贵女有着云泥之别,宋家的女儿嫁出去都是要执掌中馈操持家业的,二房家的还不赶紧上心些,也不怕日后丢了自家的脸。
三夫人不疾不徐继续道,“阿姣这年纪也不小了,二嫂先前还在给玉洛相看亲事,眼下玉洛失踪,这亲事不就得落到阿姣身上。”
说着她看向阿姣,明艳一笑,“阿姣可有意中人?”
小婶娘的眼神似乎意有所指,阿姣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多想了,只低声道,“未有。”
三夫人笑吟吟,“那倒是可惜,京州那么多俊俏儿郎,竟没有一个入阿姣之眼的。”
阿姣沉默不语。
二夫人看阿姣安静垂着头用膳,怕她心中不适,便不动声色将话题岔开。
阿姣用完膳后也没多做停留,和爹娘说了一声便乖顺离去,三夫人瞥一眼少女逐渐走远的身影,漫不经心喝了口杯中的消食茶。
如今二房对这丫头格外疼惜,恐怕轻易不会搬回宋府,若宋老太太真想让二房回来,势必要退让一步才有可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