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带了个小丫鬟出去那么久,若是遇到坏人可怎么办。”
阿姣放下手里才刚刚显出雏形的木剑,悄悄拉着布料盖住,小声将自己去过的地方都说了一遍,“我和谷雨在京州四处逛了逛,最后去馐宝楼尝了茶点,到梨园看完戏便回来了,不曾乱走。”
二夫人看她略显拘谨,怕自己焦急担忧的语气吓到她,顿时收敛起来,小心试探,“那改日娘带你一起去,你看可行?”
阿姣闻言犹豫了下,娘若陪她出去,裴衔就没法出现。
以他记仇的性子,到时定会以此为由假装生气,故意欺负逗弄她。
二夫人见她一时没回话,以为阿姣是介意先前她太相信宋玉洛故而偏袒之举,心头不由得闷疼了下,转而道,“不然……让你阿兄陪你去。”
阿姣听娘亲的话风忽然一变,懵然看向她,不明白怎么就要换人带她出门。
二夫人尝试着揣摩阿姣的心思,努力让自己自然些,“到时娘给你备上银票,让你阿兄带你多看看有无喜欢之物,正巧那宅子修缮到你那处院子了,你和玉昀去挑挑可有喜欢的物件,到时搬到宅院摆上。”
阿姣迟疑了一下,“那府里的东西,我有喜欢的,能带走吗?”
“自然。”二夫人温声询问,“等下你阿兄和爹爹就回来了,娘给你做了你爱吃的那道油焖虾,现在先过去?”
阿姣闻言眼睛一亮,连连点头。
二夫人见她如此,心口一松,“你爹前几日托人寻了几块紫檀和乌木,不算太大,正好适合你雕东西,明日就能送到府上。”
娘亲有意寻找话题,阿姣也不想气氛太生硬弄得自己心里不自在,便认真听她说着,偶尔回应两句,一路走到景和院时,就瞧见在院门前等候的冷峻青年。
阿姣顿时弯起眉眼,“阿兄!”
二夫人看她一下高兴起来,有些艳羡的看向儿子,很快又涌上几分内疚亏欠之感。
宋玉昀见少女一袭青雾裳裙明媚又灵动朝他快步而来,冷淡清俊的眉眼轻柔了几许,“听说你今日出府玩了。”
“怎么样,玩得可开心?”
阿姣猛猛点头,说起记忆最深的一处地点,“我去了那条摆着各式各样异国之物的街,还看见好多个金发绿眸之人,买了一些新奇小物件。”
宋玉昀闻言眸光微沉,“哦?”
“你自己去的?”
阿兄这语气有点异样古怪之感,阿姣不知道是不是被一眼看出不对,唯有强忍住心虚,“……对啊。”
她努力镇定自若,“我……我还去了馐宝楼,到梨园看戏。”
宋玉昀看着她没说什么,又轻飘飘扫了一眼她身侧的谷雨,谷雨下意识心慌的缩了缩脖子,随后见青年看向母亲,温声道,“爹还有事,让咱们先用膳 ,不必等他。”
因为阿兄这一问,把阿姣问得十分忐忑,沉默吃着娘亲夹到碗里的饭菜,大脑疯狂回想着方才哪里出了漏洞。
想了半天,阿姣恨不得抓耳挠腮,她就说了一句而已,阿兄到底在哪儿看出不对的啊?!
安安静静用完膳,阿姣想要逃走之时才想起今日出门的目的,于是往外走的脚步一转,“那个……”
“宋玉洛好像是死了。”
宋玉昀净手的动作一顿,侍女当即接过他手中的软巾,二夫人也一惊,“阿姣是怎么知晓的?”
她谨慎地不去看阿兄的眼睛,声音小到几不可闻,“我见到了救我的人。”
这个救命恩人的存在二夫人是知道的,因为对方叮嘱阿姣不准泄露,于是她憋红了脸也不肯透露对方的身形样貌,只肯用‘好人’代替对方,也只提了那一次。
二夫人格外感激那位‘好人’,可和宋玉洛已死的消息交杂在一起,到底是有些心情复杂。
看着垂着脑袋不敢看人的阿姣,宋玉昀也没勉强她,“宋玉洛怎么死的,尸体在何处?”
那低垂的脑袋瓜小幅度摇了摇,“他只说他一箭射中了宋玉洛的后心,便是重伤,没法及时医治也活不成。”
宋玉昀眸光幽然,果然是宋玉洛受了重伤。
若再找,只能刻意寻找埋坟的痕迹,但时间过去那么久,恐怕不好找。
念头在心底划转一圈消失,他淡声问,“这么巧一出府就遇见,看来阿姣先前认识那位‘好人’。”
宋玉昀语气不疾不徐,“可是宴席上所遇的世家子弟?”
阿姣闻言心猛地咯噔一下。
“那条街虽出名,但多有言语不通者,再而并非我族类,故寻常百姓又或世贵之人便是知道其存在也极少去,是他带你去了那条街?”
阿姣心死如灰,完了,瞒不住阿兄。